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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等等”余巧儿快步的追了出来,对着晨兮欲言又止。
晨兮转过身,冷漠地看着她,她总是用这种柔弱无依的样子看着别人,只要见着的人都会觉得她被欺侮了般,前世如此,今世依然没有变。
见晨兮就这么站着,根本不为她所动,余巧儿眨了眨眼,眼底迅速迷漫出一层雾气,咬了咬牙慑懦道:“表妹,对不起,刚才我本来是想帮你的,可是我怕…怕…。外祖母对我失望,你也知道我毕竟是寄人篱下的…。”
“不用说了。”晨兮打断了她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后,让自己的脸显得尽量温柔,声音柔软道:“我明白的,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快点回兮园休息,你懂么?”
余巧儿眼底闪过一道失望,才温顺地点了点头:“好的,那我不打扰表妹了,等明天我去你那,帮你一起抄经书,毕竟你是因为我才被外祖母责骂的,我要不做点什么心里会不安的。”
晨兮掩住心底的厌恶,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老夫人罚我抄五百遍,又没罚你,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反而不好了,到时我被挨骂不说还连累了你。”
余巧儿迟疑了一下后,才不好意思道:“那…。我去你那里打打下手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晨兮只想说你不帮忙就是帮忙了,暗中翻了个白眼,挤出一抹微笑:“表姐,真的没有什么,你放心吧,你的情我记住了。”
余巧儿才吁了一口气,作出关心状道:“你不怪我就好,快回去休息吧。”
晨兮点了点头,快速的离开了。
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余巧儿才收回了柔和的目光,瞬间恢复了冷漠。
余巧儿的奶娘林嬷嬷不解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您连二房的嫡女都不怕得罪,却为何对一个没权没势的大小姐这么讨好?”
眼微微一闪,余巧儿柔柔道:“要不是表妹救了我,我如今不知道是何般模样呢,做人得有良心,何况今日之事也是因我而起,我自心中有愧。”
陈嬷嬷叹了口气道:“小姐就是善良。只是今日之事恐怕大小姐对你生了嫌隙。”
余巧儿笑了笑,对她道:“走吧,出来一晚了,我也累了。”
她声音如水般的柔软,身型更是如弱柳般的软绵,可是眼中闪烁的却是阴冷算计!
如今的她已然不是几日前要仰人鼻息生存的余巧儿了,如今的她十分明确的知道她是秦氏心中的宝贝,早就超越了所有的孙女,只要她做得不是太过份,秦氏一定会帮她的!
可是她可以得罪所有的人却不能得罪晨兮,因为当她做任何事时她必须有替罪羊,这替罪羊当然是晨兮这个毫无背景的人!
只要她每次为所欲为拉着晨兮,秦氏在左右为难时才能将晨兮抛出来以平众怒!
唇间又勾起了笑意,眼中闪烁着未明的光芒: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不是么?!
她袅袅如风中信子,飘然走入内室,却见秦氏正半倚在美人榻上,那样子似乎是在等她,她心中一惊:
难道秦氏要责怪于她?
脚下加快连忙上前数步,温顺道:“外祖母怎么还没有睡?”
“还不是等你?”秦氏宠溺的白了她一眼。
见状,余巧儿心中一定,十分乖巧的给秦氏捶起了腿,柔声道:“外祖母这话折煞我了,我怎么能让外祖母这般年纪的人等我呢?”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秦氏才这么一说,心头竟然涌上了女儿临出嫁时的情景,眼微微湿润,感慨道:“唉,儿行千里母担忧,想当年你母亲远嫁,刚开始半年我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没想到…。”
说到这里眼中一酸,泪又禁不住的掉了下来。
余巧儿也低下了头,状似悲泣的抹起了泪。
其实她对母亲并无太多的感情,她的母亲杨宝珠这短短的一生,唯一做的事就是跟她父亲不停的吵架,跟不断纳进来的姨娘斗智斗勇,对她跟弟弟根本没有关心,更别说母爱了!直到杨宝珠死时,她看着杨宝珠的面容,她竟然生出了许多的陌生感,甚至是害怕的…。
但她知道,秦氏之所以这么疼她只是因为移情作用,她必须表现出她与杨宝珠母女情深,顿时泣道:“我每每想到母亲,就在梦里也哭醒,外祖母,您说母亲不要了我们姐弟,我们姐弟可怎么办?”
秦氏听了心中一疼,一把将余巧儿搂在怀里动情道:“我的乖儿啊,你还有外祖母,外祖母会照顾你与富文的。”
“外祖母…。”余巧儿扑入了秦氏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竟然真哭了起来,倒不是想到了杨宝珠,却是自怀身世,想到了前些年受的苦,这一哭却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直把秦氏哭得心都疼了。
鹦鹉连忙劝道:“老夫人,入夜多哭会伤身的。”
这话也是提醒余巧儿,余巧儿听了立刻止住了哭泣,劝道:“外祖母,快别哭了,都是巧儿不好,要是外祖母因此而伤了身,巧儿是万死也莫赎其罪了…。”
“我的乖儿啊…”秦氏看着余巧儿乖巧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你知道么?看着你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外祖母心里就仿佛戳了把刀啊,你可知道当年你母亲在家里是何等的意气奋发?又是何等的骄傲尊贵?可是没想到嫁到了远方,竟然落到这种地步,连带你也…也…这让外祖母怎么不心疼呢?”
余巧儿心中一动,露出了仰慕的神情:“在家常听母亲说起外祖母,说起她在外祖家时的风光,本以为只是母亲夸大的,自从见到了外祖母,得到了外祖母的爱护,巧儿才知道母亲所说的还只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才知道外祖母当年是多疼爱母亲的。”
“你知道就好,所以巧儿,你放心吧,在这府里没有人敢欺侮你,你会比当年你母亲过得日子更好!”
一晚听到秦氏两次的保证,让余巧儿仿佛吃下了定心丸,她低下头,掩住了眼中的得意,作出一副感恩的样子:“这全是外祖母的恩德。”
“说什么恩德?谁让你是宝珠的骨血呢?”秦氏又是欣慰又是伤感的叹了口气。
这时余巧儿突然道:“外祖母,对于母亲幼时的事,巧儿一直很想多了解,可是今日听两位表妹似乎对我母亲有些不齿,为此巧儿与她们争执了起来,所以…”
话音未落,只见秦氏眼中一寒,冷声道:“这两个嚼舌头的东西,今日没有发落她们倒是我太仁慈了!”转眼对上余巧儿却满眼慈祥道:“别听她们胡说八道!当年我宠着你的母亲,招了那几个眼皮薄的人的眼了,所以她们是中伤你母亲呢。”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被她们说得心里有些难过。”
秦氏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可是为了我责罚你晨兮表妹而难过?”
余巧儿假作害怕不敢说话。
秦氏见了叹了口气道:“傻孩子,对外祖母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不明白这宅门中的手段,你二婶身为候门之女,虽然只是个庶女,却也代表着候门的脸面,我看了她的薄面也不能过于苛责她两个孩子,你又是我的心尖尖上的人,我怎么舍得责骂你?但这事必须有所交待,所以晨兮必须站出来承担责任!再说了,她身为长姐没有照顾好你们,难道就能置身世外了么?”
余巧儿这才感激道:“是巧儿的错,差点错怪了外祖母。”
秦氏爱怜地摸了摸巧儿的头,唉息道:“傻孩子,你只要知道,这宅子里只有外祖母是全心全意为你好的人!”
“这个巧儿早就知道了。”余巧儿顺势将头枕在了秦氏的膝上。
膝上一软,看着余巧儿极似爱女的脸,秦氏的心更是柔软了。
眼中的温暖稍纵即逝,她寒声道:“本来是不知道那两个丫头的破嘴,早知道了,今日非得责罚了这两丫头不可!”
余巧儿劝道:“算了,外祖母,既然是她们胡言乱语的,我们又怎么能当真呢?”
“你啊,就是心太善良了!”秦氏又是欣慰又是担忧的看着余巧儿,怎么看都怎么喜欢,过了一会她才道:“巧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晨兮抄经文五百遍么?”
“余儿不知。”
“你可知道明日大房的老太太就要来了?”
“大房老太太?”一道光闪过余巧儿的脑海,她似乎有些明白,脸上却作出迟钝状。
秦氏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尽去,看来这个外甥女真是个憨的,什么都不关心,这样也好,说明是个孝顺的,也不枉她这么疼她了。
秦氏笑道:“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说来你母亲也不知道呢!你可知道咱们杨家原来是勋贵之家?”
“勋贵之家?”余巧儿真的有些意外了,她这几日也打听清楚了,知道大房老太太要来,好象跟子嗣有什么关系,她想着这子嗣跟她定然是没什么关系的,所以也就没有上心,现在听到勋贵二字,竟然让她心头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一种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正是,当年杨家随着开国皇上打天下,待天下统一后,论功行赏,咱们杨家就被封为护国候,而且这个爵位是可以世袭的。”
“世袭?”余巧儿惊叫出声,眼睛晶亮晶亮的,那她岂不是也算是候门之女了?
“当然!”老夫人不无得意道:“别看你二舅母是候门之女,可那毕竟是庶女!论到家世咱们杨家也是候门,你母亲的祖父也是正儿八经的候爷,当年你母亲也算是候府小姐!那可是正宗的嫡小姐!”
正宗的嫡小姐!
余巧儿的眼睛更亮了,她一激动握紧了秦氏的手道:“那现在是不是皇上要把这个候府的称号给咱们杨家了?”
“傻丫头,护国候一直是杨家的。”
“一直是杨家的?可是为什么大舅舅却被人称为将军呢?”
“所以说到了大房太太了!”秦氏有些不甘道:“当年老候爷同时娶了两个妻子,又同时怀上了孩子,于是定下谁先生下儿子,谁就继承这候爷之位…。”
“然后呢?”余巧儿的手不禁紧了紧。
“然后?”秦氏叹了口气道:“这就是福气全在天万般不由人啊,两位候爷夫人同时生产,没想到前后只差了半柱香的时间,偏生又都生了儿子,于是世子的位子就落到了大房的头上。”
余巧儿听了如泄了气的皮球般松开了秦氏,叹道:“真是造化弄人。”
“谁说不是呢?”
突然余巧儿道:“会不会是大房的作了什么手脚,让孩子早产出来了?”
秦氏陡然眼睛一利看向了余巧儿:“你怎么知道这些腌臜的事?”
余巧儿心中一惊,连忙低下了头,嗫嚅道:“平日常听母亲…母亲…”
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子不言父过,身为女儿自然不说母亲的不是,她这般欲言不语是最好的,既让秦氏明白了,也能理解她的孝心。
果然秦氏听了不再追究,心中一苦道:“作孽啊,我的儿竟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她自然不会责怪自己女儿手段腌臜,却把这些都怪到了别人身上。
叹了口气后,她才道:“巧儿,这些话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乱说,需知这事已然成了定局,何必传出是非惹人讨厌呢?”
“外祖母教训的是,是巧儿失礼了。”
“你明白就好,其实我另有想法,你可知道?”
余巧儿心头狂跳,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雀跃不已,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如果她表现的太于聪明的话,会引起秦氏的猜忌的,毕竟她只是外甥女不是亲女儿!
她低着头温顺道:“还请外祖母示下!”
秦氏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你可知道大房是绝户?”
“绝户?”
“正是大房虽然承了袭,可是大伯却只娶了一妻一妾,那妻就是大房老太太了,一妾还是因为曾经救过大伯才被留下的,所以大房子嗣单薄,只有大房老太太生了一儿一女,那妾据说是生了一女。”
“如此说来不是大房有儿子么?又怎么会是绝户?”
“这你又不知道了,大房老太太生的那个儿子,算来也是你的堂舅却是个短命的,不到三十多岁就染病去世了,去世时,膝下就留下了两个女儿,你说这可不是绝户么?”
说到这里秦氏竟然开心的笑了,眼底划过一道讥嘲:“这机关算尽有什么用,不是还没把袭位给保住么?”
“袭位没有保住?”余巧儿心中一疼,这感觉仿佛要从她心头挖肉似的:“那可怎么办呢?这老祖宗拼死拼活挣来的荣耀就这么没了?”
“可不是?”秦氏撇了撇嘴道:“你表舅这才去世三个月,这朝廷早有规定,如果一年内不再荐举承袭人,那这袭位就没了。”
“那怎么行?没有了大房还有咱们二房不是?”
秦氏弹了弹余巧儿的脑门,嗔道:“说你是个傻的,你还真傻了不成?”
余巧儿眨着眼不解的看着秦氏。
“傻丫头啊,这袭位落在了二房,跟我有什么关系?”秦氏轻蔑一笑道:“说来不过是个虚位,拿些俸禄罢了,又不是有什么实权的位置!我现在什么都好,还要那虚名作什么?”
余巧儿掩住了内心的狂喜,试探道:“那外祖母的意思…。”
秦氏眯了眯眼道:“这候位到了二房,不过是锦上添花,但落在别处却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余巧儿道:“只是难为了富文了。”
余巧儿这下真是快高兴晕了,这秦氏的意思分明是想让她弟弟去承袭,那她岂不成了候爷姐姐?到那时别说杨家了,就是整个大西北都得高看她一等了,她算不算苦尽甘来?
身体都激动的快发抖了,她努力保持着镇静,脸上现出了悲色:“说什么难为弟弟了,父亲只知道打骂母亲,只知道寻欢作乐,我们姐弟俩除了知道有母根本不知道有父亲这两字,要不是有了这个姓,我们都不知道跟余家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最难的时候,余家也没有伸出手来帮过我们姐弟两,我们还能吝啬这个姓么?只是如此会惹得几位舅舅不高兴,这才是巧儿担心的。”
听到杨宝珠挨过余家的打,秦氏的心都疼得抽抽了,对余家是深恶痛绝,对余巧儿不认祖宗的行为再也没有一点的怀疑,直觉的是余巧儿被打怕骂怕了,不认余家很正常。
她哪知道余家虽然对杨宝珠不好,但是却绝不敢动手打杨宝珠的,倒是杨宝珠动手把余巧儿的父亲抓伤过数次,但余巧儿是什么人?眼前着泼天的富贵就要来了,别说是姓氏了,就算让她卖了亲爹她都愿意。
“这个挨千刀的!”秦氏咬牙切齿,恨恨道:“本来我还有些不忍,让富文改了姓毕竟是断了余家的后,现在想来,真是活该断后!既然这样,我也不用顾忌了。”
余巧儿怔怔的看着秦氏,一言不发。
“怎么了?巧儿可别吓着外祖母。”
“外祖母!”余巧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外祖母这般疼惜巧儿姐弟,巧儿这辈子都感恩不尽!这些年巧儿拉扯着弟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总以为从此就是过这种日子了,没想到却遇到了外祖母,更是得到外祖母细心的照料,真是天大的福份!其实现在巧儿在外祖母的护翼下已然很是满足了,可是巧儿却想着弟弟总是要成年的,总是不能这般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今日知外祖母如此为我们操劳,真是既惭愧又不安。惭愧的是巧儿不能替外祖母分忧解难却还要外祖母事事操心,不安的是我们明明只是外来寄客却要占了杨府的袭位,巧儿真是…真是…。”
“哎呀,我的乖儿,快快起来…。”秦氏听到余巧儿这般懂事,顿时觉得没有白疼她,又为她这般爱护弟弟而满意,一把拉起余巧儿道:“你又何必心存不安?要是你母亲生为男子之身,这袭位如果在咱们二房,那还不是你母亲的,现在你母亲没了,富文却是男子,只要大房老太太把富文过继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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