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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份儿了。他们两个,一个抢走了鸡,一个抢走了鸭。用嘴大口撕下上边的肉,奋力地咀嚼着。许是有些烫,一直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
半只下肚,才想起我忙活了半天,还没动过呢。于是,两人各掰下一条肉腿,递给我叫我吃。
我瞧着一阵心疼,九儿还好,她是九公主,有圣母疼着,哥哥罩着,想来受不得什么苦。而小圣子呢,母亲不在自己身边,虽有父亲照看,也难保不被金阙圣君的一干圣妃圣夫人虐待。平时里,日用上,吃食上,怕是没少受到克扣吧。
想到这里,将两条肉腿又递给小圣子,柔声道:“慢点吃,不够的话,姨娘再给你烤。”
这两人啃得倒是干净,险些没将骨头也嚼碎了咽下去。
我觉好笑,问道:“好吃不?”
“嗯嗯”,因着嘴里的都还没有咽下去,不好开口,两人只好使劲儿点头。
我心想,这两只倒是顶好哄的,一顿烤肉就将他们收买了,嘿嘿。
可谁曾想因着这事儿,这两只竟惹了麻烦。这不人家找上门来讨说法了。
昨个儿,九儿的桂木柴火是伐了人家水伊人的桂树得来的。水伊人一向怵九儿,出了这事儿,倒不敢多说什么。可小圣子的鸡鸭是从人家哲慧仙主那里偷来的,这不人家找上门来讨说法了。
当着金阙圣君的面,哲慧仙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圣君啊,你可得为我做主呐。”
金阙圣君瞧人家这么凄惨,道:“仙主这般样子所为何?”
“你家小圣子将我养了三百年的的药雉和丹凫给偷了,哎,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于是,便有了金阙圣君将小圣子叫来与哲慧仙主对质这一出。我素来重义气,这种时候,哪能让小圣子一人承担后果?这样想来,就拉着九儿和他一起见哲慧仙主。到了门口,小圣子依然面不改色,脸上未有一丝惊慌。我瞧着,这孩子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魄,倒有几分随我这个姨娘。
“慕白忆,还不快些进来!”金阙圣君声音中满是威严。
“拜见父君!哲慧仙主有礼了!”该有的礼数,小圣子都是有的。
“仙主适才说你偷了人家药雉和丹凫,可有真事?”
“什么药雉、丹凫?我从未见过!”
“你!圣子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抵赖了?”哲慧仙主貌似脸都气红了。
“那你可有到仙主府上偷拿过什么东西?”圣君问道。
“从未去过!”
他是圣子,是金阙圣君的孩子。就算孩子有错,金阙圣君首先也应该维护他,而不是严厉地质问他。一口一个“偷”字的,委实伤小圣子的心。更何况小圣子的样子确实不像撒谎。我瞧着这孩子可怜,连亲爹都未站在他一边。一个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明明该是有几分傲气的,我却看出他的无助。
“哲慧仙主,你口口声声称小圣子取走了你的药雉什么的,可有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岂能容你在这里凭空污蔑人?”
“这个仙子是?”哲慧仙主不识得我,遂问道。
“仙主不识得妖妖,也没有关系。妖妖虽知自己人微言轻,也耐不在想为圣子说句公道话。”
“是啊,你倒是拿出证据来,我家侄子怎么着你了!”九儿也为小圣子辩护道。
“圣子殿下,你昨日有没有抓走一鸡一鸭?”
“确有此事。它们钻进了金阙宫宫中的灌木丛里,我瞧见了,就捕捉了它们。”
“哎呀,就是我的俩宝贝。它们现在可在你手上?你快还给我吧。”
“还不了,吃了!”
“什么?你你你,你气煞我了!”哲慧仙主捂着心口,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吃了就吃了,不过一只鸡一只鸭,有什么所谓。你若是计较,还你一群便是了。”九儿满不在乎地说。
“你们吃了的鸡可是难得一见的花雉,我用人参何首乌喂了它三百年;那鸭也是稀有的红凫,平日里只以丹药为食,算下来也吃了我百粒丹药了。这两物大补,我精心喂养,只为了给我夫人坐月子时调理身子的。给你们吃了,我夫人可怎么办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呀?”
哲慧仙夫人这胎一怀就是三百年,偏偏三百年腹中的孩儿也不愿出世。当初见仙夫人好不容易怀上一子,仙主喜不自胜,忙养了药雉和丹凫,打算等他夫人产下麟儿后补补身子。这一等,就三百年过去了。
我私心里想着,这对鸡鸭果真是命大的。落在人手里,还能活个三百年,忒不容易。
“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说是小圣子偷你的。你的鸡鸭乱跑,误入金阙宫,撞在他的手里罢了。难不成金阙宫里的物什,小圣子还动不得了?”我一定得给孩子正名。
“好了,白忆快些向哲慧仙主认个错,”金阙圣君道。
小圣子没有动作。
“你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因着小圣子执拗,圣君也恼了,抬手就要教训小圣子。也不知怎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挡在小圣子的身前。当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时,圣君懵了,小圣子懵了,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我委实想不到自己还有这般舍己救人的大无畏精神。既然逞了英雄了,索性豪气到底吧。
我道:“鸡鸭不是小圣子一人吃的,九儿和我都有份儿。要我们道歉可以,不过他得先就污蔑‘圣子偷他药雉丹凫’的事情给小圣子道歉!”
“罢了,罢了,这事儿就算了。圣君你也莫要责怪圣子,怪我看管不严”,哲慧仙主无奈地道,“圣子殿下,想来你也不是故意的,方才我的话重了些,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许是怕忍不住想打死我们三个吃货的冲动,哲慧仙主匆匆离去了。
金阙圣君满含歉意道:“妖妖,我并非有意的。”
我笑笑,“无碍!”
小圣子对我此举大为感动,抱着我的脖子泪眼婆娑地说这世上除了他母后,愿意以身相护他的大约就只有我一人了。
情断打落五行山魔宫
自烛尤被抓捕后就一直关在天牢中,迟迟未有宣判。不久前,金阙圣君才判了他剥皮剔骨之刑,并且亲自监看。行刑当日,不知为什么,圣君非要邀请我一起看烛尤受刑。我道自己委实见不得那般血腥的场面,哪知圣君说他愿意在场上为我设下一个结界,这样我就看不到外边血腥了。圣君的这个举动着实奇怪,我心下有疑,可到底没有问出口。
刑场上时而阴云密布,有降雨之势;时而大风狂作。我私心里想着,烛尤有呼风唤雨、扭转四季变化的神通,因此在他将死之际,有风雨为他践行也不足为奇。烛尤现下已经被打回人面蛇身的原形,整个身子被捆仙绳缚在诛神台上,半丝动弹不得。捆仙绳上冒着赤光,仿佛正在激烈地灼烧着烛尤的皮肉。诛神台黄光萦绕,神圣而不可侵犯。许是天牢中受了不少折磨,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
执法的时间定在午时三刻,日光最浓之时。因着当下还未到时辰,金阙圣君还不曾为我布下结界,我无聊地四下打量着。圣君端坐在高台上,不怒自威。两旁两两而战的是他座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四位护法,俱都是古铜色的脸,神情一派严肃。四周仙兵神将守卫森严,许是怕过程中旁生枝节的缘故吧。
过了一会儿,有守卫至金阙圣君跟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报道:“无极至尊已到。”
“有请”,圣君说道。
无极至尊,曾经镌刻在我心上的人,多少次令我魂牵梦绕、欲罢不能,如今,却成了我的噩梦,成了扎在我心头的一把刀。我不禁心想,时间、命运真是再讽刺不过的东西了。想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无极至尊走过来,对于我在这里他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注视着我,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我看不懂的情感,似饱含深沉的情意,似不得不与我分离的无奈,似视我为陌路的凉薄,似无尽的歉意,又或者是其他。而他对我来说,依然是心中的唯一,只是他再也不是我的师父了。
“金阙圣君”,无极至尊微微向圣君见了个礼。
“无极至尊你能来,委实叫本君喜出望外了。”圣君明明在笑,只是笑意难达眼底。
“今日来,我不是来看你实行你的阴谋的,而是要带走…”
“哇哇......”无极至尊话未说完,就被空中突然传来的乌鸦的粗劣嘶哑声打断。
仙兵神将全副戒备,金阙圣君和无极至尊倒未有异色,一派处变不惊。我抬头一看,这来的可不就是女丑和她的一众丑鬼儿女们吗?
“来得好”,金阙圣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