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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后勤部门的员工匆匆赶来,找到许强,说是要报警。
许强一个头两个大,正打算让手下去处理,突然听到那员工说,“民乐部有个女的失踪了!”
半小时后,死者身份确定,正是民乐部的沙春。
“沙春,冬邺市客富镇人,31岁,毕业于冬邺音乐学院,九年前入职冬邺演艺集团,四年前由大演出部调至民乐部,主攻古筝,同时擅长竹笛、琵琶、葫芦丝,独自居住在东城区家创小区,房子是她三年前自己贷款购置。”易飞正在通报目前已知的被害人信息,“初步了解,沙春与民乐部的同事关系并不亲密,长期独来独往,习惯加班排练,因此得到一个外号——‘劳模’。”
“‘劳模’?”对方远航这样的年轻刑警来说,“劳模”这个具有浓烈时代特征的称呼已经很陌生了。
“对,‘劳模’。”年纪稍长的徐椿说:“这个词在我小时候,是绝对的褒义。家里的长辈在厂子里都争当劳模,如果能评上,那对全家来说,都是一件特别有面子的事。可是到了现在,‘劳模’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了一种带有恶意与嘲笑的调侃。”
明恕靠在墙边听大家讨论,舌尖在牙齿上轻轻磨动。
就在十分钟之前,他还在隔壁询问发现沙春失踪的韩茗茗。
韩茗茗四十多岁,民乐部副主任这个职位在演艺集团里算个小中层。
民乐部的演奏者年龄多在二三十岁,四十岁的也有,但很少。韩茗茗以前在乐团里弹奏琵琶,去年才被提成副主任。
与民乐部的主任何连相比,她显然更了解沙春,也更了解乐团里的小团体。
“三天前的晚上,我们在江南剧院演出,沙春是演奏者之一。”也许是首次面对刑警,韩茗茗很紧张,说话多次出现破音与颤意,全程视线都是飘着的,“演出结束后,大家说要去聚餐,沙春没有参加,一个人提前走了。”
明恕已经拿到了江南剧院及周边当晚的全部监控。
视频显示,9点41分,沙春从后台工作间离开,9点52分,出现在剧院的西门,此后再未出现在公共监控中。10点02分,沙春的同事们三五成群走入走廊,10点23分,最后一组人由剧院南门离开。
从9点41分到10点23分,所有出现在监控里的人,只有沙春是独自一人。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沙春。”韩茗茗说:“我们部门昨天和前天休息,今天才集合排练。我下午发现沙春没来,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我没想到她已经……”
说着,韩茗茗垂下头,用纸巾抹了抹眼角。
沙春关机的手机已经找到了,就埋在她的身边,用一个塑料密封袋装着。
奇怪的是,密封袋里不仅有手机,还有沙春的身份证,以及三张银行卡。而这些物品上面,只有沙春一个人的指纹与汗迹。
沙春必然是被杀害,凶手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将指纹与汗迹抹掉,但在这之后,难道沙春又碰触了这些物品?说不通。如果是沙春自己抹掉了不属于她的痕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多疑问摆在面前,太多线索需要一条一条梳理,暂时只能从沙春本人着手。
明恕问:“沙春是个怎样的人?”
“这……”韩茗茗犹豫了十多秒,叹息,“我应该说实话吗?”
“沙春是命案的被害人。”明恕强调,“她被杀害了。”
韩茗茗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明恕说:“我需要全方位地了解她。韩主任,你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不要隐瞒。”
“沙春很不受欢迎。”韩茗茗终于道:“我现在是她的直属领导,以前是她的同事,和她一直没有深交,但相处得久了,对她的性格、人际关系还是知道一些。她在大演出部和我们民乐部,其实都没有什么朋友。”
“为什么?”明恕一瞬间想到了李红梅。
韩茗茗面露尴尬,“因为她……比较没有天赋,然后就是……太勤奋。”
明恕颇感意外,“因为没有天赋、勤奋,而被大家孤立?”
“我从来没有针对过她,不是我孤立她。”韩茗茗立即摘清自己,“是她与我们大多数人性格不符,处不到一块儿去。时间一长,就好像游离于整个团体之外。”
明恕问:“你刚才说沙春没有天赋,这个天赋在你们民乐团到底该怎么界定?周六晚上我去看了你们的演出,就在江南剧院。”
闻言,韩茗茗不安地拨了下头发,“你看过我们的表演啊……”
“沙春,她弹的是古筝吧?”明恕说:“她沉浸于演奏中,看得出喜欢音乐,喜欢古筝,而且好几首曲子都有她。我看不出她没有天赋。”
韩茗茗露出惊讶的表情,“你那么注意她?”
“职业习惯而已。”明恕说:“那时我并不知道她会遇害。韩主任,你还没有解释你们所谓的‘天赋’。”
韩茗茗沉默了半分来钟,“沙春的领悟力不是很好,通俗来讲就是没有什么灵气。艺术这一行,没有灵气真的走不远。沙春几乎没有原创的东西,学习也比较慢,她进入集团之后,几乎都是跟着别人走,模仿别人。对,其实我也看得出她真心喜欢古筝,还有别的民族乐器。可是只有喜欢远远不够,她的才华不足以支撑她的这份喜欢。”
明恕拇指摸着下巴,并不认同韩茗茗的话。
一个人的才华如果无法支撑喜欢,那她就应该放弃吗?
喜欢与否难道是由才华来左右?
这未免过于肤浅,过于功利。
“周六的演出,她的曲子确实不少,但你知道为什么吗?”韩茗茗说:“是沙春主动要求的。她上,不是因为她厉害,只是因为她练了,而别的人没练。现在还只是预演,人员其实不是正式演出时的人员,如果沙春不出事,到了正式演出时,其中几首曲子她得交给另外的人。”
明恕打断,“交给谁?乐团里弹奏古筝的还有谁?”
韩茗茗愣了一下,紧张道:“你认为她们和沙春遇害有关?”
明恕并未正面回答,“对你们乐团的所有人,我都得有个初步了解。”
韩茗茗说出六个人的名字,记录员一一记下。
明恕又道:“天赋已经说了,那勤奋呢?举个例子吧,沙春勤奋到什么程度?”
韩茗茗想了想,“她经常主动加班。大家一起新练一段曲子,她总是最后一个走,有时还要求我们留下来和她一起练习。说实话,这挺招人反感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工作就只是工作,并不是梦想。偶尔因为工作耽误私人时间没什么,长期这样谁都吃不消的。”
“她不会强迫你们一起练习吧?”明恕说。
“这倒不会,她也没这个权力,可是……”韩茗茗略顿,“可是更上面的领导一看,沙春为什么一个人加班?其他人呢?她这样做,其实就是把大家架在火上烤。好比一个单身医生将所有时间放在工作上,而别的医生做不到,别的医生就被道德绑架。这真的很不公平。”
明恕看得出,韩茗茗已经带上了很明显的个人情绪。
韩茗茗说完,自己也意识到说得过火,又为自己解释道:“这是我们很多人的看法,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明恕点头,又问:“在民乐部,沙春是唯一一个天赋不够的成员吗?”
韩茗茗说:“那倒不是。”
明恕目光意味深长。
韩茗茗看懂了,急切道:“其实有天赋的人少,没天赋的只要不这么出挑,倒也没什么。沙春的问题就在于,她没有天赋,却还不断以勤奋、努力来博眼球,不愿意像和她一样的人那样安分……”
“我懂了。”明恕说:“天赋不够的人,就该甘于平庸,不去努力,也不去争取,是吗?一旦去努力,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是吗?”
韩茗茗半张着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会议室里,队员们正在就已知线索激烈讨论。明恕回过神来,正想说话,就见邢牧跑了进来。
“领导,尸检报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