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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对她说:“什么小卡车?这里只有你和我,你发烧了,听到的都是幻觉,嘘——别说话,这里不安全。”
曹静浑身酸软无力,关节更是酸胀,再加上寒冷,令她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她知道自己该去找儿子了,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唯有反握那双手说:“求求你,带我去找乐乐,好不好?”
于浩怀本来就又些体力不支,女人的哀求弄得他更加烦躁,他为了让女人闭嘴,他敷衍着,“好,好,但不是现在……”
曹静开始啜泣。
“嘘——”于浩怀捂住曹静的嘴,一边警惕的望向窗外。水雾模糊了玻璃,令外面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十分钟前他们才刚脱险,曹静高烧到不能自理,一面又嚷着要找儿子,于浩怀一时心软就答应下来。但事实上,他在这样的状况下根本没办法带着一个成年女性活动,于浩怀决定搀着曹静先回车上。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走回原点,看到的只有两辆挤压在一起的车,其中一辆是刚才他看到的花车。
他搜寻了面包车,里面没有人,说明其他人还没死,他们一齐消失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危机已经降临。
于浩怀一路抗拽曹静躲进了最近的一家店面,身为警察的敏锐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在不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之前,他们最好的选择 就是躲起来,至于找孩子的事,还是要等到其他人,联合起来搜寻。
“吱——”黑暗里传来拉长的拖拽声。是从门口传来的。
于浩怀连忙摸索,希望运气能好到摸出撬棍,但他只摸到了一罐糖,幸好是玻璃盒装。
他潜在门对面的桌子下,等待全力一击。
门被关上,一个人走了进来,脚步臃肿虚浮,显然很疲惫。于浩怀自问有信心能够击倒这样的人,于是他凝神屏气,待到那人经过桌子,他伸出脚踹来人,人还没来得及钻出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
“老赵?”
赵东祥疼得直打滚,边往后退去,嘴里重复着求饶的话,却在听到是于浩怀时松了口气。
“到底发生什么了?其他人都哪去了?”
赵东祥把刚才发生的都说给于浩怀,于浩怀听后纠结着叹了口气,指着柜台下露出的一截小腿,把曹静高烧的事告诉了赵东祥。
捂着小腿呻吟的中年人杯弓蛇影,被女人的腿吓了一跳,又在得知曹静发烧行动不便后沉默了。
倒计时已过,小丑现在并不在外面,显然是朝着多数人走的路去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现在又有了另一个队友兼帮手,就显得曹静的存在格外多余。
赵东祥直说:“于警官,现在的情况有多紧急你都知道了,曹静已经这样了,带着她不方便啊。”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于浩怀回。
赵东祥见对方态度并不坚决,又劝道:“咱得提前打算啊,你看,咱也不是有意使坏,她要是现在清醒,能正常行动,咱带上她肯定没问题。可关键咱现在自身难保啊,一旦之后有危险需要咱跑到别地儿去,曹静怎么办?带还是不带?”
于浩怀没做回答,赵东祥一番话令他有些动摇,在现实面前,刚才涌起的热血与责任感都被浇熄。赵东祥说的对,有些事是要提前做打算的。
可要他扔下一个病重的单身母亲于不顾,那不但让他良心不安,更有愧他的警徽。
“这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我带她,行了吧。”
“唉,行吧,可你看她现在烧这么厉害,这儿又没有药,之后她还不是得……”
窗外突然掠过的人影让男人闭上了嘴,两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那黑影在窗前停留几秒,似乎在窥视屋内,伴随尖锐的笑声,影子移出了窗口。
有长达两分钟的时间,于浩怀和赵东祥都像冰雕一般蜷缩着,从发丝到脚趾全都僵,他们四目相对直到确认小丑真的离开,才舒展四肢,放松下来。
恐惧一扫困倦与饥饿,于浩怀动了体,才发现手臂因紧张过度而痉挛,肌肉纠作了一团。
于浩怀曾在年少时读过书里的一句话, 上头说“人类最大的恐惧是未知”,他只觉得这话是假大空,到了现在他算是充分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模糊黑影与尖利的笑声已经令他脑补出一个狰狞的小丑形象。难以想象在夜晚的游乐园里会有这样的小丑杀手存在,他们之间好比猎食者与猎物,谁会知道羚羊在全力逃脱时的心理呢?是无暇恐惧还是惊恐万分。
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让于浩怀更难熬,他提出主动出击,两人合作可以有很大机会干掉小丑。谁知赵东祥拼命摆手:“刚才你不在,你没看到那个小丑动作有多快,周雪荣砍了他好几下都没砍中,更何况咱连把刀都没有,拿什么对付他?”
对方的话里头透露着对周雪荣身手的肯定,甚至将他和周雪荣相比较,这让于浩怀很是不爽,他没说话,赵东祥接着说:“我们就在这躲着,等到天亮,就像今早一样,大门它自己就会打开了。”
回想清晨离开超市时的景象,于浩怀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他并没有要提前离开,只是偶然发现了出口的卷帘大开,大门上的锁也不翼而飞。大喜过望的同时,等待同伴的焦躁变得难以忍耐,他认为其他人是活不下来了,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苗放跑了出来,并要他们帮忙救人。
他没有去救人。
生机就摆在眼前,他只不过选了所有人都会选择的那条路,他劝说苗放放弃救人,然后他们一起开车离开这个鬼地方。
后来的事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世界变成了恐怖谷效应的下的赝品,是为他们打造的囚笼,无法逃脱。只是于浩怀想不明白,那卷帘是谁打开的,又是在何时打开的?今夜的大门也会为同样为他们开启吗?
一双多彩的翘头皮鞋轻轻落在屋外的迎宾地毯上,鞋子的主人涂着白面,红鼻头下咧着一张大嘴,嘴角僵硬的往两边拉扯,撕扯出一个无声的笑。
“咿呀——”,礼品店的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