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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的手心下了马,向刘瑕行礼道:“阿环见过大兄。”她身后的那群贵族男女与佩剑武士也纷纷下马,叉手为礼:“参见信王殿下。”
元昭一直挂在马上大头朝下,只能听看不见,不知道刘环他们遇到了谁,现在一听这个称呼,立刻来了精神。
刘环不待见刘瑕,刘瑕也懒得理这个妹妹,他随口应道:“免礼。”说完要往府里走,但目光一转,忽然望到刘环的身后,一匹黑马上挂着一个被绑手绑脚的人,正努力用肚子发力,在马匹上规律地仰头跷脚,像根直挺挺的木头在晃来晃去。
因为其它人都在马下,这根活木头便显眼极了。
刘瑕顿住脚步。
刘环看刘瑕神情不对,顺着刘瑕的目光回头一望,看到元昭在马上挣扎,在心中暗骂一声。她虽然不够聪明,但也还没笨到家,趁刘瑕还没说话,抢先开口道:“这……这贱奴犯了事,我正要把他抓回去教训,让大兄看笑话了,来人呐,还不把这贱奴给我领回府去!”
元昭一听心中更急,一咬牙用上十成的力气,屈膝往黑马侧腹上狠命一撞!那黑马吃痛,嘶鸣一声用力一甩后蹄,把元昭甩下了马背!
这一摔着实是不轻,虽然元昭及时缩颈屈身,仍然被摔得眼冒金星,最后咕噜噜一路滚到刘瑕的脚下,刘瑕低头看他,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怔。
诗中说“九月授衣”,这时节的日头明而不炙,晒不着人。但这位信王殿下大约是才跑马回来,元昭看他出了一额细汗,在天光之下皮肤润泽得几乎有些透明,他的眉骨较高瞳色极深,唇线转折的线条是工笔细画,当真是玉山巍峨、无二风仪。
元昭看到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龙勒古寺中描绘的神佛壁画,但心中又隐隐生出个念头——这要真是尊神佛,恐怕是不庇佑任何人的。
这边两人对视,那边刘环心中又气又慌,气这少年不识抬举竟然跳马,慌的是怕刘瑕发现这人是太子舍人待选,最后一状告到天子那里。
刘环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贱奴竟敢冲撞到阿兄面前,还不给我拖回去打死!”她身后的几名佩剑武士立刻要上前,却听一阵铮然之音,信王府门前那群披甲骑士齐刷刷拔出长剑,阻住几名武士的去路,有一把剑的剑尖还指着刘环的咽喉。
跟着刘环的那群贵族男女骇了一跳,连连退步,刘环个性骄傲,忍着惊惧没有后退,但面色变得苍白如纸。
他们忽然想起来,这位信王殿下虽然出身清贵,却更像个天生将种,都说他亲手杀过人。
“我抓我府上的奴仆,阿兄这是什么意思?”刘环恨恨地说。
刘瑕没答话,他端详一阵元昭的五官轮廓,忽然撩起衣摆蹲下,伸手抹了抹元昭眉心的痣,发觉触之不平不是颗痣,而是一处旧伤留疤。
他袍袖宽大,冰凉的丝缎覆在元昭眼前,衣料上还沾着幽微的香气,是阿薛那香的味道。元昭被摸得莫名其妙,苦于嘴里塞着布、手足也被缚住,问不了躲不得,只好努力偏头躲开遮眼睛的袖子,想看看信王殿下什么神情,刘瑕却收回手站起身,向刘环问:“你说这是你的奴仆?”
刘环看他刚刚的举动,心中惊疑不定,疑心刘瑕看中了这人,但想想刘瑕素日为人,又不信他对男色有兴趣,便应道:“是。”
刘瑕不禁笑了一声,问:“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