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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是我。”
安景川一愣：“陈老师？孟然呢？”
任明睿：“他去办事了，手机放在办公室。怎么了，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放心，我想到一件事，不知道对不对，正好，陈老师帮我一起想想。”跟这位人体搜索引擎谈效率大概更高，安景川直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汤俊晤的尸检报告里有一条体内亚硝酸盐含量超标。”
“嗯，我记得，确实有这个。”
“我们都知道汤家吃得清淡，夫妻俩也不给他买不健康的零食，幼儿园配餐也是营养师调的。按道理说汤俊晤不该出现这个身体问题。”
“嗯，安哥说的对。他体内的含量已经远远超过偶尔吃一包小零食攒下来的，所以即便是同学给的，也不可能吃进去这么多亚硝酸盐。”
“对，我刚刚被纪瑾提醒，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真相往往藏在牵强的推理中，见他认真想到了什么，任明睿即刻追问：“什么想法都一定要说出来，这很重要。”
“那我说了。”
安景川深吸一口气，“之前我们调查出，曹彦派杀手在汤家监视过一段时间，之后杀手便再没出现。如果说他派人监视是为了确认自己孩子的生活，为什么只坚持了半个月？而且还是在半年前，难道这半年都不关心孩子近况？
“但如果不在乎孩子，他没必要因为孩子的死影响自己的事业取消聚会。我想，说不定，他半年前的监视是在找人帮他踩点。曹彦其实在找机会……接触汤俊晤。小孩自己没有途径吃进去的垃圾食品，我想来想去，只有曹彦这种人符合条件。但若同我所想的，那汤俊晤很可能已经和曹彦……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任明睿手指发凉，颈间的汗毛冒出一层虚汗。安景川所说的，一旦深入考虑，简直恐怖至极。
泯灭人性的毒贩和反社会人格的小孩凑在一起半年，可以说比养蛊更可怕。已经死掉的人，无从得知他的内心世界，汤俊晤被“教育”成了什么样子，他光是想象一下，眼前便是一团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魂。
安景川见他良久没说话，叹了一声：“陈老师？我可能想得不对吧。唉。”
“安哥。”
“嗯？”
“我真怕你想得是对的。”任明睿森森地苦笑道：“一大一小两只鬼，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会对傅千蔓做出什么。”
孟然回到办公室时，见任明睿在盯着屏幕发呆，无神的眸子一动不动。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孟然用手背碰他的额头，他缓缓抬起脸，眨眨眼睛，笑了一下。
“刚才安哥来了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我就帮你接了，不介意我擅自动了你手机吧？”
手向下挪，孟然轻轻摸着他微凉的脸，小声揶揄道：“你在床上也可以与我见外一点，岂不是更好。”
“那不跟你见外，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任明睿没脸没皮地搂住他的腰。“你先答应别生气，我再告诉你。”
“既然是好消息，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我说了。”他轻轻嗓：“咳咳。我在去医院的路上，用你的车闯了四个红灯，还在桥上超速了。”
孟然：“？”
“哎哎，说好了不生气啊，你这是什么表情！”任明睿缩着脖子往后躲，不想孟然抓住桌子俯身向前，给了他一个深深地吻。
任明睿吧唧嘴，狐疑地瞅他：“这，孟大队长寓意何为？”
“是好消息。”孟然的表情竟有种幸福感，“你担心我，证明我对你来说很重要。”
除了被他撩得心绪不稳，任明睿渐渐察觉到他的某种心理。“你太缺乏安全感。”
孟然一愣。
“难道因为我看起来太轻佻么？”任明睿摩挲下巴，思考一番，“我用你的车闯红灯超速，都给你扣到负分了。你找人帮忙消记录又得卖人情，怎么也得教训我两句吧。又没欠我什么，我不喜欢这种卑微。别为这种细小的事感到开心，我比你想象中，更爱你得多。”
他话锋一转，咧嘴道：“哎呀，反正来日方长，俗话说时间证明一切嘛，你会知道我有多——爱你的。”
有时候，孟然很怕他的见微知著，怕任明睿太过聪明，有一天会连他心中不安的根源也拔出来。
“小羊……”他做不到不为细小的事而感动，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孟然有时抱着他，甚至希望世界在这里毁灭，让他们的时间在美好的时候终止。
任明睿僵住，咬着嘴唇，手指渐渐缩紧，抓着他的衣服。“你再，叫我一遍。”
孟然笑道：“知道这个绰号是我用来嘲笑你的么。”
想问的话，喝了酒也终究没能说出口。孟然一直在他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这令他苦还是甜，他自己也说不清。
不过有一点他清楚。不论孟然怎样怀恋，他也没有能力伪装成曾经的样子。他找不回心里丢失的部分，以前的任明睿，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真的可以接受眼前的我么？他在心里问上了一百遍，也不敢张嘴说上一次。
“我知道。”
幸好记忆清晰地留在身体里，能让他为共同拥有的时光而感到真实的触动。
“但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