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缔小摊贩,学生也喜欢点外卖,不愿意出来吃宵夜。”
“不行就收了吧。”肖默存道。
他一早劝过父亲,这种辛苦钱难挣,如今只要在家养老就好了。可肖岱桦不同意,儿子给他的钱他都私下存起来,一分也不舍得花,仍旧风雨不改地开门营业,说要做到自己做不动为止。
“还没到要关张的地步。”肖岱桦温声反对,“店里老主顾虽然不多,好歹也还有几位,我关门了他们多半要不习惯。再说每天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人是会生锈的,这个脑子说不定很快就老年痴呆了。”他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有事做总比没事做要强。等我哪天做不动了,再靠你给我养老。”
杯中水清凉解渴,肖默存仰头喝了一大口。
“爸。”手里的塑料水瓶被他捏得凹陷进去,“以后你不想做了,我给你买套房,这个地方留给我,不要转手。”
肖岱桦一愣,“你要这么个旧房子干嘛?”
“我喜欢这儿。”肖默存回过头去,“我是在这儿长大的,这是我家,哪儿都不如这儿舒服。”
“胡说。”肖岱桦觉得自己儿子在哄自己开心,微笑着道,“你跟小念的房子才是你的家,一百五十坪,装修得那么好,难道不比你背后那个破阁楼强一百倍?”
反观周围,油烟味还没散尽,市井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局促、捉襟见肘。
但肖默存觉得自己从骨子里是属于这里的。跟俞念的关系建立在信息素与需要的基础上,那不算家;跟齐家的关系建立在血缘与罪行的基础上,更不算家。只有这里,卷帘门后十平米见方的窄堂是他写作业、吃饭、睡觉的地方,在这里他不是什么A10859,他是个人,姓肖不姓齐。尽管他是个捡来的野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胜似亲人,供他吃供他喝,倾其所有供他出国。
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彼此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小学时课桌上被人用粉笔灰写了“野种”两个字,一向平庸怕事的父亲会去学校找对方家长理论;长大后自己用菜刀和酒瓶跟深夜的两个醉鬼打得头破血流,进了少管所,父亲又哭着为他求过情,只为了不让他的档案里有犯罪痕迹。
这些才是实打实的亲情,是信息素盖不住、血液冲不淡的亲情,经岁月打磨后久而弥坚。
因此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只有这里是我的家,我没有别的家。”
话音刚落,肖岱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话你跟小念说过没有?”
肖默存怔了一下,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
肖岱桦右手啪一下拍上桌子,“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爸……”
很久没听过父亲用这样严厉的口吻跟自己说话,肖默存意外地抬头看着他。
“你知道成家是什么意思吗?”肖岱桦教训他,“成家这两个字意味着你一旦跟他结了婚,你们就是一家人,什么叫‘只有这里才是你的家’?”
“爸,你不懂,我和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肖默存放下水瓶,只觉得心烦意乱。他跟俞念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自己的父亲一辈子没结婚,也许根本不懂他的感受。
“不要跟我来这套,肖默存。”肖岱桦严肃地望着他,“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同意跟他结婚,既然已经结了,那你就要尽到一个Alpha的义务,要对自己的伴侣负责,和他好好经营这个家,否则你跟那些借着信息素玩弄感情的人有什么区别?”
对肖岱桦这个为了摆脱信息素骚扰而摘除腺体的人而言,刚才那番话无异于最严厉的指责。
肖默存忙道:“爸,我当然在负责,如果不是为了负责,我——”
如果不是为了尽一个Alpha的义务,他说什么也会继续学业。绑他回来的是俞远,留下他的却是俞念。尽管他绝不是心甘情愿,却无法否认自己内心的妥协。
“还不够。”肖岱桦望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失望,“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我说你是个Alpha,不是说你要用信息素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是让你用你的心和行为负责。你把他娶回了家,放在家里当件家具,这就叫负责了吗?”
这句话戳中了肖默存的心事,让他反驳的话久久不能出口。
“怎么用心和行为负责,难道还需要我教你?我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不是让你当一个无视配偶的混蛋的。”
“不是的爸,他根本不是因为爱我才跟我在一起的,他只是为了我的信息素,我怎么用心和行为负责?”
用真心对待伴侣的前提是对方同样还以真心,否则就是不对等的,肖默存不服。
“好,退一步讲,即使他真是为了你的信息素,那你呢,你也是为了他的信息素吗?”
“当然不是!”肖默存立即反驳,“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受信息素支配的人,我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肖岱桦笑了,“不是为了信息素,那是为了什么,你能说出内心的答案吗?”
“我……”肖默存十指交叉,一时语塞。
望着贯来口是心非的儿子,肖岱桦一声喟叹,脸上露出疼惜的表情。
“我知道你因为我的事,对信息素这个东西有偏见,但你要试着跳脱出这三个字想事情。别把你那点Alpha信息素当宝贝,可能它在俞念心里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肖默存把头一转:“不可能,如果他不是为了信息素,怎么会当初对我不理不踩后来又求我回来?”
这是他心里长久的疙瘩,穷酸的二十多年人生让他的自尊心脆得像一块薄玻璃,拿指甲盖一敲就有碎的可能。
“那你有没有试着问过他?”
肖默存顿了片刻,颓然地摇了摇头。
“你——”肖岱桦急了,“你不问就判了他死刑,你是独裁者吗?”
“爸……”
辩解的话在喉咙里打转,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肖岱桦不知道,肖默存曾给过俞念一次机会,就在他离开大学以前。他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很久,没等来俞念,只等来学校的取消保研资格通知。
“好了,快回家去。”肖岱桦冲他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记住,你不止一个家,也不止我一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