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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厚勇跟带班头失之交臂,心痛不已。但苦于没有其他更好的安身立命之所,他只能唯蒋利金马首是瞻,暂时在林贵文的工地上如狗似的蜷曲着忍着委屈,以期东山再起。
蒋利金在深圳站稳了脚,租好房子,将苏舒和儿子女儿接了过来。苏舒专门照顾两个孩子,忙得不亦乐乎。蒋利金负责的四川班组,工作顺顺利利,质量安全经常获得项目部夸奖称赞。因此,他深受林老板的器重。一有空,他就赶回岀租屋,不是帮苏舒或做家务或辅导儿子的作业,就是带一家人逛超市逛游乐园,其乐融融。
蒋利金斜躺在席梦思大床上。苏舒依偎在蒋利金的怀里。他抚摸着她羊脂般的肌肤,无比幸福满足怜爱的说:
“后天林老板过生日,他要大宴宾客。请工人去贺寿,还特意叮嘱不管是工人还是管理人员,凡是家眷在深圳的都去参加。你来深圳这么久了,一直窝在家里里带上孩子,哪儿也没去过,人都闷死了。这是三千块钱,明天去天虹商场买件好点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着两个孩子跟我一起去参加宴会。”
“算了吧,还是不去的好。我丑,怕人家笑话,到时候丢了你的脸!”苏舒知道蒋利金一直对她疼爱有加,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她虽然嘴里说得那么谦卑,其实心里涌岀一股感激的甜蜜的暖流。
“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呢!我的老婆,即使她再丑再老,我也要把她含在嘴里捧在手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完,蒋利金低头吻了苏舒绯红的面颊。
苏舒侧身看了旁边酣睡中的两个孩子,妩媚地朝蒋利金笑了笑,勾住了他的脖子。他顺势翻身上马。两人如蛇似的缠绵悱恻绞在了一起。
宴会大厅,金碧辉煌,灯光璀璨,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喜气四溢。上菜的服务员穿梭似的忙碌。
林老板望了望台上悬挂的斗大的来红寿字,眉开眼笑,满面红光,不时招呼客人。
来的第一个客人不是别人,是林老板的贵人,也是他的干爹_蔡一刀。蔡一刀仍然穿着朴素,鹤发童颜,神采奕奕。他刚一进门,林贵文俩口子笑容满面的小跑过去,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脆生生干爹长干爹短的叫个不停。他一招手,儿子林超杰立马屁颠屁颠奔过去,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然后搀扶着蔡一刀去贵宾席上坐好。
第二个客人,是蔡新远跟他的六的女人。林贵文会处事。蔡新远的几个女人,不论是叫他帮什么忙,还是开口向他“借”点钱,他都一视同仁。所以,她们都敬他,叫他文哥。他搂着小三娜娜小蛮腰,卿卿我我的走在前面。两人一起坐奔驰车来的。二奶,老四,老五,老六这几个女人都是自己开车来的。原配王翠花,人笨,不会开车,是林老板安排帅哥桂春山专门开车去接她。当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去接送她。
蔡新华来了。蔡一刀的儿子女儿都来了。黄胖子来了。客人们陆续而至。
工人和管理人员是最后一批客人。叶文才兄弟俩跟着工友们来了。穿红着绿的女眷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楚楚动人,如仙女一般。她们似乎不是来参加林老板的寿宴,而是莅临一场隆重的选美盛会。每当一个仙女入场,总惹得大家伸着脖子踮起脚争相一睹为快,然后坐下来窃窃私语的评头论足一番。
龙飞的老婆不在深圳,为了撑面子他去蓬莱宫把相好的广西妹也接来了。她袒胸露乳,嗲声嗲气的,腰如春柳,风情万种。
蒋利金右手抱着小女儿,左手牵着苏舒。苏舒则牵着儿子。一家其乐融融,羡煞旁人。苏舒找了角落里的席位,一家人坐下来。她不像其他的女眷左顾右盼,大声的又说又笑,唯恐别人不知道,跟儿子一起逗小女儿玩。叶文才兄弟俩跟她隔着四五张桌子,只是双方都没注意彼此的存在。
宾主已早早就坐,离开宴动筷不到两分钟了。伍厚勇来了,无精打采的。他进入大厅,幽灵似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自然就没人跟他打招呼。正好进大厅的那桌角落有一个空位,仿佛跟他准备好的。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坐下。等了好一会儿,他右边的周炳辉才发现了他,万分惊讶地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伍厚勇言不由衷地笑了一下,说:
“有点事,耽搁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其实,伍厚勇临来参加宴会时,跟叶桂花大吵了一架,还差点动手打她。
“桂花,我不是早给你说了吗,今晚陪我一起去参加林老板的寿宴的。咋临头了,又不去?你不是耍我!林老板叫老婆在深圳的工人和管理员把老婆都带上,人多,给他撑撑门面!你不去,我一点面子都没有。早点给我说,大不了,我去巷子里花一百块钱,随便找一个站街女都比你强!”伍厚勇赌气道。
偏偏就是站街女这句话激怒了叶桂花。这些年压抑了她很久的委屈怨恨如火山爆发似的一齐喷涌而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谩骂道:
“呜呜呜…他妈的,我不如站街女!你狗日的,来深圳这几年,找了多少野女人?哪个是个好女人?哦,对了。眉山的那个臭婊子就是好女人!你狗日的不是一直嫌弃老娘,嫌弃老娘没有给你生一个带把的儿子,绝了伍家的香火吗?那婊子又比我漂亮,又比我年轻,不是扬言要跟你生儿子吗?不要以为老娘不知道,那十万块钱花哪儿去了?你跟她萍水相逢,老娘睁只眼闭只眼,成全你们。玩玩就算了,你狗日的竟然背着老娘要她给你生儿子!你没给那婊子十万块钱,人家凭啥子要给你狗日的生儿子?老娘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先前顾念你的脸面,才没有点破你!你狗日的倒好,还说老娘不如巷子里的站街女,不如那些婊子!呜呜呜…来深圳这么多年,不见你狗日的拿钱回家,还倒来刮老娘起早贪黑水里来水里去挣的血汗钱!房子倒了垮了,都没钱修!害得爸妈翻瓦岀事,还背了一屁股债!你狗日的眼里,只有那个臭婊子跟什么章老板林老板!从来没有我们母女仨人!婊子,没见她给你生儿子,还不是拿钱跑了!这个老板那个老板,不是送香肠腊肉就是去贺寿当舔狗,结果人家还是不用你!呜呜呜…”
伍厚勇知道说错话,本来要道歉的。叶桂花跟吃了枪药似的不依不饶,撒泼打滚揭他的伤疤。他犹如死鸭子嘴壳子硬,针锋相对道:
“你妈的,嫌老子无能!离婚,你去找一个呀!”
离婚两字,再次激怒了叶桂花。她声嘶力竭,如护崽的母老虎一般吼道:
“离婚?当年抢煤炭车被关,你狗日的咋不说离婚?来深圳,天天张口闭口向老娘要钱嫖女人时,你狗日的咋不说离婚?你爸妈躺在医院,要死要活,没钱医治对,你狗日的咋不说离婚?姓伍的,老娘老实告诉你,不是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老娘早甩了你。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过年回家还寄居在你兄弟家,还给人家的红包!你要脸不?离婚可以!老娘好歹跟了八九年生了两个女娃儿,虽然她们不受你待见,不管咋说还是你狗日的下的种!离了婚,老娘不可能回娘家住吧!你狗日的但凡有一丁点良心,给老娘半间遮风挡雨的房子,老娘立马跟你离婚!呜呜呜…”
说完,叶桂花发疯似的扑过去拳打伍厚勇。
伍厚勇扬起手准备扇叶桂花两耳光。他想本来自己有错在先,又见她哭得厉害,最终还是慢慢地放下了高高举着手,逃出门外,由她趴在床上哭泣。
站在门外,伍厚勇烦心极了,一支烟接着一支地猛抽。突然,他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心里大叫一声:
“不好!差点误了大事!”
伍厚勇急忙扔掉手中的烟头,立马进屋,来不及换件衣服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匆匆赶来参加林老板的寿宴。
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玉液琼浆,宾客频频举觞投箸畅饮海喝大快朵颐。而伍厚勇却索然寡味,一点心情没有,仅仅胡乱的夹了几个菜吃了几口饭。没有人跟他说笑更没人敬他的酒。他像个泥塑菩萨似的目光呆滞地坐在那儿。
林贵文站在大厅中央高举酒杯准备向客人们敬酒。客人们齐刷刷地站起来,也高举着酒杯。伍厚勇却呆了似的,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木头一样。周炳辉捅了他两下,他才大梦初醒,慌里慌张的错把饮料当作酒倒进杯子匆匆忙忙地举了起来,跟着客人高呼贺寿的吉祥话。
宴会到了尾声,客人有的停杯罢箸谈笑风生,有的端着酒杯挨桌敬酒亲朋好友兄弟哥们不论。
欧文年,龙飞,桂春山等端着酒杯去敬各自的兄弟哥们朋友同事。大家都比较随和毫无半点拘束之感,说些事无忌讳的话。要是平时有什么隔阂,相互之间则道歉不停自责一番便和好如初了。
这种场合如此机会,正是展示外交能力的好舞台。伍厚勇岂能放过。只见他站了起来,整理一下头发跟衣服,一手提着酒瓶,一手端着斟了一半的酒杯,早没了原来颓废的状态,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去挨桌找人敬酒劝酒了。
苏舒正跟儿子女儿俩玩拍掌游戏。蒋利金和他的两个狱友也是铁哥们杨六李四斗酒正酣。
伍厚勇走到桌旁,笑容可掬地说:
“来,利金兄弟,我敬你。”
蒋利金见是救命恩人,赶紧万分热情的上前半步,将伍厚勇拉到他的身边,又回头朝苏舒喊道:
“苏舒,快来敬我的救命恩人伍厚勇。他是水清镇的,也是我们的眉山老乡!”
伍厚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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