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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雁行拿不准陈荏对自己的感情,是有点儿喜欢呢,还是只是喝多了?
他有时候想主动出击捅破那层窗户纸,苦于没好法子,正纠结间,他那情敌出现了。
说“情敌”不准确,因为那是他的粉头,按理说是他的人,可是一年多来似乎和陈荏越来越亲,用专业术语来说叫“爬墙”。
——吕霞,自封的“林雁行后援会”会长,目前还没有卸任,麾下统领某某高等职业技术学校的林雁行粉丝十余人,擅长偷看、偷拍、逃跑、掐对家,好在改邪归正不盯梢了。
一年多前她被陈荏收拾过,没成仇家,反倒当了朋友,说到原因,首先陈荏懒得和小丫头计较,其次这姑娘的性格也大而化之,不扭捏作态。
荏哥当然比林雁行好相处,荏哥冷甜冷甜的,林雁行不拿正眼看她的时候多,所以吕霞嘴上说爱林雁行,但总是找陈荏玩。
高二下学期以来,吕霞跑十一中跑得越发勤快了,每次在附近撸串总是喊陈荏一起,要是陈荏没空,她就从操场那边的栏杆豁口爬进学校,把烤串偷偷送到班上来。
她高一时帮过文娱委员周鑫灵的大忙,后来也没断了联系,加上和江淑惠、张磊磊等人性格相投玩得来,使她已经成了高二(1)班的编外人员,有什么事儿都爱喊上她。
吕霞化了妆像个钟馗,卸了妆却不难看,甚至颇为甜美,只要她不穿得稀奇古怪,不把头发烫得像个狮毛狗,连撞见她的老师都以为那是本校女生,门卫也懒得盘问。
她通常周五或者周六晚上来,到了之后给陈荏发消息,后者等到晚自习下课,便往学校东边围墙小吃摊聚集的地方去,和她聊上几句。
林雁行有时候跟着,有时候不跟,反正吕霞也不是专程来见他的。
这就是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有些人号称是你的粉,其实只是贪图你的美色,心里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这天晚上吕霞过来时与往常大不一样,蓬头乱发,衣服穿得颠三倒四,左右脚上的鞋子还不是同一双。
陈荏看得直皱眉,问:“怎么了?”
吕霞背着一松松垮垮的书包,神色仓惶地说:“荏儿,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陈荏更惊了:“为啥?”
吕霞说:“我要浪迹天涯去了,‘林雁行七彩阳光天天乐后援团’是我一手创立的,虽然不舍得,但以后也只有交给你了,希望你善待我的那些姐妹们!”
“……”陈荏拿手背试她的额头。
“我没发烧。”吕霞说。
“没发烧你怎么说胡话呢?”陈荏说,“你知不知道你这后援团的名字和那边公园的广场舞组织一模一样?”
吕霞怒道:“你敢笑我?”
那会儿还流行“脑残”、“吃复方脑残片,一片顶过去五片”之类的说法,陈荏作势掏钱包说:“小霞,我给你点儿钱买药去。”
吕霞吼:“荏儿,咱俩是铁子对不对?你怎么不问我为啥要离家出走?!”
陈荏问:“你要离家出走?”
“对!”吕霞随意抹了把脸,突然哭了出来,两道黑色睫毛膏顺势挂下面颊。
这下陈荏不敢开玩笑了,能把吕霞惹哭的事儿不多。
吕霞是个暴发户的女儿。
她父母原先是在南方工厂造假冒伪劣电视机的,康徍牌、怆维牌、TGL等都是他们家的拳头产品,后来搭上了影碟机的东风,开始生产爱哆、薪科等高级VCD、DVD,近年来又开始将重心转向了山寨手机,产品有步步髙,仨星等等。
所以吕霞不缺钱,只是缺人管教。
从九个月断了奶起她就跟着爷爷奶奶过,一年顶多见父母两面;小学里性子就野了,上了初中开始与校外的不良少年玩,也没人教她学好。
多亏初二那一年她在一场校际篮球赛中见着了林雁行,惊为天人,从此追逐不休,生命中有了个念想,否则怕是要更糟。
“今天我爸我妈从南边回来了!”她哭着说。
“那是好事,为啥难过?”陈荏问。
吕霞抽泣:“你不知道,他们带了一个男的回来,我原以为是他们新雇的帮手,结果根本不是!”
陈荏问:“是什么?”
吕霞几乎说不出口:“他们……他们是让我和那男的相亲!我才十七,那男的二十七了,又油又胖,体重二百多斤,可我爸妈说那男的家里是他们老主顾的儿子,家里有点钱,跟我挺合适,等我明年高职一毕业就南下结婚,大不了年龄满了二十岁再领证!”
“呃……”陈荏心想:这不就是卖女儿么?
吕霞说:“我爸就更气人了,说我从小就笨读不进书,心思也不花在正道上,就知道穿衣打扮和追星,成天在外边瞎交朋友,对我弟影响也不好。像我这样的还不如早点儿结婚,生个孩子收收心,以免将来嫁不出去!”
陈荏说:“放他的屁!”
吕霞大哭:“就是放屁!我他妈的都快气死了,他们给我找婆家,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那人长得跟个猪头似的,别说林雁行比,就说和你比也差了十万八千里,难道我吕霞这辈子就只配守着一头猪过?那男的还说彩礼都给我备上了,我要他妈的几把彩礼啊?!于是我要跑,他们仨不让,我和他们干了一架后跑出来了!”
她指着扯脱了的袖子:“虽说是亲爹妈,可我一点儿也没让他们讨着便宜!”
陈荏柔声问:“没伤着吧?”
“没有!”吕霞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我不能回去了,他们正找我呢,我得跑到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
“往哪儿跑?”陈荏问。
“我哪知道?”吕霞说,“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丽城!”
“你身上有钱吗?”陈荏又问。
吕霞说:“我是打出来的,怎么还记得拿钱?我身上就五十块钱。”
“身份证和户口本都没带?”
吕霞说:“身份证在我书包里,户口本在家。”
陈荏叹了口气说:“那你走不了。”
吕霞急了:“荏儿,我得走,我不想结婚啊!我……我……”
陈荏示意她别嚷,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见距离打上课铃还有两分钟,便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回教室收拾一下书就过来。我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不上了,保证帮你想个办法出来。”
“那你要来啊!”吕霞期盼地望着他,“我朋友里只有你脑子最好使,除了你我没人可商量了!”
“嗯。”
陈荏踩着铃声进教室,走到座位旁,见林雁行正趴在桌上睡觉,便没打扰他,轻手轻脚收拾书包,同时跟前排负责纪律的班长请了假,说自己不舒服要早退。
女班长关心他,问:“哪儿不舒服?”
“感冒了头有点儿疼。”陈荏说,“一会儿林雁行醒了问起我来,就说我回宿舍睡觉了。”
女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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