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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摇头道:“平时比武与战场杀敌,并不相同。”
“有何不同?”
燕晟没答话,反而借着酒劲,仰头直视祁王道:“臣腿麻了。”
马车上罚跪可不轻松,马车颠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今日没上朝,根本没准备特别的护膝以防长跪,所以此刻燕晟双膝酸麻肿痛,根本跪不住。
殷承钰嗤笑一声,俯身轻佻地玩弄起燕晟精心保养的长须,拖着长声说道:“先生,这还不到一炷香呢。“
祁王果然还是记仇。
可燕晟现在没心思去想祁王是否记仇,祁王离得太近了,近到他本就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直接放空。
他嗅到祁王衣袖上沾染丝丝缕缕的香气,感受到祁王玩弄他长须带来的真真瘙痒,更看到祁王的发髻散落一缕了,晚风吹起祁王的青丝,纷纷扬扬地飘到脸上,祁王顺手一勾,将那缕兴风作浪的发丝挽到耳后。
燕晟的酒喝得全身燥热,甚至有几分口干舌燥,只得仓皇地低下头,心中默念《心经》。
觉得燕晟被收拾服帖了,殷承钰才轻飘飘地说道:“先生还是起来吧。”
燕晟全身一抖,有些磕磕绊绊站起身,坐回原处,避开祁王的视线结巴地答道:“平、平时比武靠个人武艺高低,还是点到为止,然而战场杀敌比得是两军的气势,哪边军队军令严明,哪边将领更得人心,与将领的武力无关。”
殷承钰点点头,觉得有理。
燕晟抓住机会旧话重提道:“臣在大同曾亲眼目睹瓦刺劫掠,瓦刺每每派出不过数千骑兵,与我军人数相比,不过零头,然而瓦刺所到之处我军毫无抵抗,纷纷退散。”
“为什么不抵抗?”殷承钰眉头紧蹙,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燕晟答道:“抵抗是会死人的,打仗是会战败的,死人和败绩传到朝堂都是要罢官的。瓦刺不过来抢牛羊、粮食,将边民赶入碉堡中藏好,瓦刺抢完,自然就走了。”
殷承钰点点头,原来下面的人就是这样糊弄他们这些上位者的,所谓“肉食者鄙,不能远谋”,曹刿并不是无的放矢。
“陛下知道吗?”殷承钰低声问道。
燕晟叹道:“殿下可知,何为鞭长莫及?”
好一个天高皇帝远!
殷承钰脸绷得紧紧得,燕晟趁机加纲道:“长官如此懈怠,军民更是如此,臣曾经说过军职世袭让军户无心作战,有关系的都逃到内地或者脱离军户,其余的奋勇杀敌也很难升职,混吃等死也不过传给下一代,甚至自己都这一代都娶不到良家妇女,又有什么值得奋斗的?”
燕晟小心地打量着祁王的脸色,祁王眉头紧皱,可一会儿慢慢舒展开来,开口道:“所以先生说,天下无一成不变之法。”
殷承钰品了品这句话,叹道:“先生在大理寺还是屈才了。”
燕晟躬身行大礼,道:“臣谢殿下厚爱,臣必在其位,谋其政,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好一个九死不悔,但”殷承钰顿了顿,继续说道:“本王信你。”
燕晟再次拜谢,殷承钰在王府门口下了马车,让车夫将燕晟送回燕府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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