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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凌风带领着他的手下们在靠近泰安帮和响马帮的街道和巷弄中穿梭,这个有着一头披肩黑发、长有鹰钩鼻的男子将一大帮子手下安排得井井有条。入城以后他们就找到一个僻静之处,换上了先前买好的平民服装,鹰钩鼻男子将手下分成了好几泼人隐藏于巷弄、茶馆和酒肆之间。
最后这一百多人终于化整为零。霜叶凌风和几个人踏上了他先前与马邵坤喝茶的那个茶楼,男子要了壶茶水同样坐在吊脚楼上,同样默默的望着楼下的这条街道愣愣出神。
“凌风大哥,咱们吃得下这两块肥肉么?“已经身穿花格子布衣的法师葬花为男子等人倒了杯茶水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后问。
霜叶凌风看了看她胀鼓鼓的胸脯后将视线重新盯向人来人往的长寿街。
“吃不下就不吃,“鹰钩鼻男子缓缓说道:”可千万不要硬吞,否则会被肥肉卡住喉咙。“
“那剑哥咱们如此安排又是何意?“坐在桌子南面无论在游戏中还是在现实中都一直跟随他的精壮青年说:”如果截杀不了这两帮人,咱们这些天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凡成大事,人谋居半,天命居半。?“霜叶凌风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子的边缘,”咱们这些天所做的就属于是人谋,至于这两帮人会不会打得你死我活,剩下残兵败将等着我们收拾,这就是天命了。三儿,不要觉得做了事就一定会有所回报,有时候辛辛苦苦忙活半天,最多不过能让你买到一点教训而已。“
“教训?“另一个游戏名叫‘霜叶随风’的精壮青年不太理解问了一句。
“不错!“霜叶凌风耐心的解释道:”也许咱们辛辛苦苦谋划的这一切,只能买到一个教训,那既然不太划算,咱们是不是就干脆不做了呢??并不是,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都要全力以赴,否则就没资格谈什么时运不济、运气不佳之类的词语了。“
葬花眼眸盯着楼下从街道左侧走到右侧的恒刀,心里却在勾画着对面男子的脸庞。
这是一个有着鹰钩鼻和一双凌厉眼眸的男人,他有着狗儿般的嗅觉和老鹰一般的眼力,否则那天也不会在她们刚被大漠孤烟直赶出酒楼的时候,男子便刚好碰上了她们。这在个暗中观察他们不知道多久的男子,只稍稍几句话就让她们和他走到了一起。原因有三点:其一、他是霜叶工作室的领头羊;其二、他有一帮实力不容小觑的兄弟;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霜叶凌风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所以他才会在桃林安排了人却没有动手;所以他才会谋划了这么久当然今天也可能还是不会动手。
“这是对的!”女法师葬花嘴角微微上翘暗想:“你应该是只雄鹰而不是穿梭在巷弄间的狗儿,狗儿嘛!觉得有肉吃就会逮着东西便乱咬,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而老鹰在羽翼未丰之前总会紧紧的盯着猎物,没有绝对的把握宁愿在天上久久的盘旋。”
“凌风大哥的一席话让小女子受益匪浅。”葬花回过头来望着霜叶凌风甜甜一笑谦虚说道。
“让葬花姑娘见笑了!”鹰钩鼻男子客气的回了一句。
此刻的霜叶凌风在耐心的等待着城外的消息,他是趁火打劫还是浑水摸鱼呢?这要看那两帮人打成什么样才能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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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袍的童齐贞和县令卢大人一同站在怀桃县东面的城头上,他的左边是嘴唇紧闭将手掌按着砖头的弟子马志。老人双手负后眯着眼眸盯着远方的战场。
“这响马帮恐怕有点支撑不住了。”太阳穴微鼓的童齐贞缓缓说道。
“哎!想不到在怀桃县经营这么多年的响马帮会如此不堪一击。”卢有灯微微叹息。
“有点可惜是吧?卢大人啊!你身为一县父母官,两个帮会聚众斗殴也不管管的么?”突然老人回过头来望着这个换上便服的县官玩味一笑,“老夫是说,你与马帮主私交多年,怎么如今朋友有难,难道就没想过要帮帮他?”
“他和本官算哪门子朋友?”卢大人心想,“只不过是大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回禀童仙师,“卢有灯微微躬着身子小心说道:”下官只听令于宗门行事,不敢擅自做主。“
“休要说这大逆不道的昏话?“童齐贞微微皱眉,”朝廷命官听命于朝廷依法办事,御剑宗还管不了这么宽——将腰杆打直点,不然城下那些百姓看见了还以为这怀桃县姓童呢!“
“是!是!“卢有灯唯唯诺诺的挺了挺腰杆,他发现自己后背心凉飕飕的。
“想没想过去搭救下你的父亲大人?“童齐贞继续问。
“师父教导过弟子,山上之人不应过多的参与山下俗事。“少年马志回答。
“哟嚯!这就开始将老夫的军了?“童齐贞用手缕了缕山羊胡须,”可他是你的父亲,马志你不记得自己在西街杀了人,你老子是如何帮你洗脱罪名的?“
“哼!那又如何?“马志冷哼一声。
“又如何?“童齐贞转头盯着少年的眼睛:”我的乖徒儿,你的亲老子今天可能会死在那黄土坝子上,你舍得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哦!”马志轻飘飘的回了一声,然后将嘴唇抿得像刀片继续看着远方。
“真是个好少年啊!“童齐贞心中欣慰:”大道本薄情修行多寡义,除了自己的道,就没有什么事能让自己的心海泛起哪怕一丝的涟漪,不错!实在是不错!“
“对了,别忘了为咱们宗门结点香火情,至于那位……哈……”白发苍苍眼眶凹陷的童齐贞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那位缺心眼的马邵坤,反正他是你的老子救不救随你。“言罢老人将二人丢在原地,慢悠悠的走下了并不高大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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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如山倒,何况他们还不是兵,只不过是一堆盘踞在怀桃县县城的乌合之众罢了。所以在面对手执盾牌和长枪踏步而来的泰安帮帮众,无论是欺压百姓已久的NPC还是新加入响马帮的玩家,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一件事便是逃,因为和保命相比,冲上去杀敌的勇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老子又不是保家卫国的军士,只想好好的回家抱抱婆娘儿女,还真要跟着你马大瞎子拼命啊?”一些NPC会这样想。
“老子只想轻轻松松的玩儿个游戏,能抢点装备就抢点装备,还非要跟着你们这些NPC抛头颅洒热血,将装备爆个精光才舒服?”一些新加入响马帮的玩家也会这样想。
于是当有了这种想法的第一个人转身就跑的时候,那些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会紧随其后,然后更多的人会受到感染,形成一股股谁也拦不住的退潮。这是一种能击毁千里之堤的蝼穴思想,不管是在战争中还像这种聚集了千人之众的群架中都是对士气的致命打击,随之而来的便是失败的苦果。
很不幸,气得浑身发抖的马邵坤尝到了这种苦果,独眼汉子披头散发看着离去的手下和兄弟单目怒张。
“回来!你们给老子回来!”他撕心裂肺的大喊。
然而那些逃窜的玩家、各小帮派、小堂口的NPC,没有人听他的。
“霜叶凌风!你个王八蛋!你的人呢?老子被你骗了。“
突然逃窜的人流中出现了一匹黑色骏马,一个尖嘴猴腮的黑衣少年一手抓缰绳一手挥马鞭逆流而来,一路上也不知道撞飞了多少人。
“帮主!快!快上马!“少年大呼。
“爹你快走!“胸口上已经中了一击火球的马远喊道。
“大哥快走!“一名精壮汉子手臂上还插着一根箭矢,然后噗嗤一声他肩膀又中一箭。
马邵坤还愣在当场,脸上流着汉子为他挡下箭矢的血液,这时候骑马的黑衣少年已经跑到了他们的身边。
“快走啊爹!“他的二儿子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去中山郡找大哥,咱们能杀回来的。“
马背上的少年斜着身子伸出了手臂,“快!快!帮主快上马!”
马邵坤麻木的伸出一只手,那个少年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力气,将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独眼汉子拉上了马背。
“你呢?儿啦!”马邵坤在马背上失魂落魄的念道:“难道你就该被他们的乱刀砍死么?”
马蹄声渐远,中年汉子一直回头望着自己的儿子和兄弟们在对手已经形成的包围圈中做着困兽之争,密密麻麻的箭矢落在马儿跑过的身后,眼泪渐渐的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而在十丈之外,站在泰安帮帮众身后的黑袍青年一直在目送着马邵坤的离开。
敌群中突然出现一匹马将马邵坤救走,这种情况是安冉和大漠孤烟直都不曾想到过的,原本他们是想将响马帮的帮众往望月湖方向逼。那里站着郝七爷的大队人马,只要将郝七爷拖入战斗,面临泰安帮和水运码头的两帮人,身后又是浩浩荡荡的八百里望月湖,响马帮插翅也难飞。
当然就算是如此,安冉自信可以骑着白鹿追上黑马,和樊云天一起将这个只有27级的NPC帮主给斩于马下。可是他为何没有前去追杀他?青年遇到问题了,这恐怕是他在以往的网络游戏中打死也不会想到的问题——?作为一个游戏玩家该不该把游戏中的NPC当人看?
这大概是个蠢问题,因为既然是游戏中的NPC,它就只能是供玩家们娱乐和玩家们互动的工具。对面各式各样的NPC,他们能从它们的身上夺取装备、学习技能、接受任务;然后在这一过程中享受那种索取的快感。玩家们通过不断的刷怪;通过不断的提升等级和装备;有了别人不具备的资本和实力统帅兵马攻城略地;指点江山成为谁也惹不起的存在;或者将游戏中得到的好处变成现实中的好处;这大概才是绝大部分玩家应该有的想法吧?
谁会在一个游戏中去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善还是恶呢?谁会在挥刀砍向一个NPC之前想:“我这一刀下去它会痛吗?我把它杀了它的亲人朋友会不会伤心,又该怎么办?”除非疯子和小孩。
因为疯子会思考为何石头不能像鸟儿那样在天上飞;小孩会担心自己的洋娃娃会不会生病。
安冉想起了樊云天当初在稻香村后山,不顾一切的来到自己身边做个仆从;想起了在凤来亭中,郭正明杀死家人再自杀的那幅画面;想起了在豪杰墓中樊云天被李青韵勒死的样子;同样的他看见了刚才马远推开自己的父亲,而马邵坤回头看着自己儿子流泪的表情。
青年的心弦无缘无故的被扯动了一下有点难受,为了缓解这种难受,他不自觉的取下了腰间的葫芦仰头狠狠的灌了口酒,决定做一件多数游戏玩家难以理解的‘蠢’事情。
“等一下!“安走出人群朗声道。
泰安帮的帮众;已经加入战斗的郝七爷的队伍;正被包围在敌群当中背靠背顽强抵抗的一百多人,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通通停止了厮杀,全都望向了这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
“安然老大前面危险,这些NPC已经杀红眼了。“一个泰安帮玩家好心提醒道。
“没事。”英俊青年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最终来到响马帮的人堆前面。
这些被围困着的一百多人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般盯着他。
“值得吗??“安冉望着一身是伤满脸不屈的马远继续问:“为了所谓的地盘,争夺点所谓的利益,将自己和兄弟们的身家性命通通搭进去值得吗?”
受伤太重,只能将剑撑在地上身子半蹲的马远对着安冉狠狠的唾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液打在了青年的脚边。
“少说废话,要剐要杀随便你们!”他吼道。
“士可杀不可辱,别假惺惺的猫哭耗子了。”另一个声音附和。
“妈的!不识抬举的东西,也敢对我们安然老大无理?”已经又有人提剑上前了。
“是啊!是啊!杀了他们以绝后患。”又有人道。
大漠孤烟直微微抬手制止了帮众们的义愤填膺,中年汉子虽然不明白安冉为何要这么做,但他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你觉得你们这样做就算得上好汉了?”安冉也干脆半蹲着身子继续道:“??除了平日里集结在一起喝酒闹事,欺行霸市、打打杀杀、欺负下手无寸铁的百姓还能干什么?看到我们来到怀桃县怕抢了你们的地盘,又想方设法的进行打压这就是‘士’的行为么?这是山贼和土匪的作风。说实话你们这种人杀了其实真的没什么可惜的,对于大多数怀桃县的百姓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知道我为何要突然和你说这些吗?”安冉平静的盯着苦苦之撑中的马远等着他回答。
“哼!胜利者的姿态,希望战败的人对你们摇尾乞怜。”鲜血染红了铠甲的马远愤恨答道。
“你错了,”安冉道:“是因为我看到了你推了你父亲一把,而你骑在马上的父亲也一直在回头望着你。我想你们大概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就此死在刀剑之下吧?你的亲人死了你会心痛,那么请看看这一地的尸体,有多少又是平日里和你朝夕相处的兄弟呢?此刻他们死了你会不会心痛?如果你会心痛,我又问你,那些平日里被你响马帮欺负和殴打的怀桃县百姓他们会不会痛?”
“我没想过这些问题,但如果你们杀了我父亲和兄弟我必定会心痛,并且一定要报仇雪恨。“手执利剑的马远终于因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一个兄弟立即上前搀扶。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看看远处那些围观的百姓,你仔细看看他们的样子,看看是不是有很多人是希望你们死的。马公子,你们响马帮在怀桃县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很多百姓希望你们死,难道就真的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诸位!”安冉缓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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