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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还嘱咐道:
“拿两个鸡蛋,再去挖一篮子菜送过去,孩子就留那边吧,不然晚上省得吓到他们。”
这话一说,就证明了牛婶晚上搞事情的心是多么坚定。
牛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了。
……
六点多钟,牛婶的大儿子牛青也带着媳妇回来了。
“妈,大红呢?”
面容憨厚的男人脸上满是热切与期盼,显然也是很想念自己这个妹妹。牛大嫂手里挎着一个大箩筐,掀开袋子,里头赫然是两罐奶粉。
“妈,大红这几年在乡下也没吃到什么好的,两个闺女还小,这奶粉是我托人换的,刚好给她们补补。”
牛婶儿赶紧赞她有心,随即又说道:
“我让你妹子把两闺女送到隔壁去了。”
牛青一愣,牛大嫂也纳闷儿:
“上隔壁去干嘛?妈,你要是做晚饭腾不出空来,我来带孩子呗。”
“不是。”
牛婶摇了摇头,低头把他们今天的猜测给说了出来,牛青还没听完便已脸色涨红,牛大嫂也是气得嘴唇哆嗦——
倒不是说她跟小姑子牛红有多么深重的感情,可关键,是个女人听到家中有这样的渣滓,心里都忍不住这股怒火吧!
这也太恶心了!
一边还压低声音问道:
“妈,确定吗?”
牛婶叹了口气:
“你爸今天在后园沟扯南瓜,亲眼见着他俩抱在一起——那就不是兄妹的抱法!”
不过这话没跟牛红讲,倒是对着牛大嫂这个长子长媳,晚上真的搞起事情来,她得出大力的!
就没必要隐瞒。
牛大嫂冷笑一声:
“这种狗男人,晚上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牛婶既然这么说了,牛红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们就不用瞻前顾后了。
牛婶叹了口气,又问:“对了,俩孩子呢?”
牛青摇摇头:“孩子在他姥姥家里,最近有点咳嗽,怕传染,大晚上就没带,明天再去接过来。”
牛婶这会儿就点点头:“还好没来,不然晚上吓着了可怎么办?”
一边又嘱咐儿子儿媳:“我请了隔壁小楚他们,有外人作证,今晚闹起事来也不怕。”
“就记着一点,不能叫你妹吃亏。”
“放心吧!”
牛青拍胸脯应承,一张四方脸板板正正,沙钵大的拳头也是嘎吱的作响。
……
牛家都是勤快人,牛青差不多小半月才能回来一趟,此刻又得知这样令人愤怒的消息,因此只能将情绪化作力气,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一下一下的哐哐劈柴。
而牛红不好意思地将草儿花儿送到隔壁,亲眼见到大蛋喜滋滋的拿了鸡蛋和肉末说要做给俩孩子,赶紧又回来了。
兄妹见面,话还没说呢,眼圈先红了。
“哥!”
牛青扔下斧头上前一步,咣咣拍着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妹,你放心,今晚上无论如何不会叫你吃亏。”
牛红:……
她其实只想跟她哥叙个旧,重拾旧日情感,但这话一说,又让她瞬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最后只能吸了吸鼻子:
“那啥,哥,我先去给妈帮忙了……”
牛嫂子在角落里摘菜的时候,只见自己丈夫脸色沉沉。
“媳妇儿,都怨这个糟心男人,大红如今不多跟我说话了!”
牛大嫂看了一眼他,叹了口气,扭头也回厨房了。
……
这顿晚饭着实有点晚。
晚上7:00。
左邻右舍这个点基本都已经开始洗漱休息了,而牛家才刚刚上菜。
牛红脸颊红扑扑的,之前在厨房帮忙烧灶,还时不时得到老母亲的投喂。这会儿虽然有些困倦,但是肚子倒没有那么空。
而陈建国和陈文娟则惨了。
他们在火车上呆了一晚上,中间虽然打了盹,可跟正经在床上休息是两码事。
早饭也只来得及在火车上吃了一张干饼就热水。
本想着在岳父岳母家能吃顿好的开开荤,没成想,中午就一碗大碴子粥!
还是剩的!
如今晚饭拖到这个点才上菜,两个睡得又困又饿的兄妹俩,只觉得肚皮空空,实在提不起精神。
好在,终于等到这时候了。
然而……
还没上桌,只见陈文娟突然停住脚步,惊讶的瞪着正在洗脸架上慢条斯理洗手的时岁丰,脸色煞白!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只见时岁丰拿着毛巾,又高喊道:
“小河,过来洗手。”
说着,一个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的女孩子迅速跑了过来,被时岁丰把手摁在盆里呼啦着。
小河?
文娟脸色已经不只是惨白了,眼里反而涌起熊熊妒火——这就是楚河吗?!
就是她当年坏了自己的好事!
不然的话,自己早就跟时岁丰结婚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一起!
再看时岁丰,这么多年过去了,连自己都有些变老变憔悴了,可他的样子,仿佛还是当年在老家看到的那样。
眉目清卷,神色舒朗。
——好气啊啊啊!!!
……
此刻,巨大的愤怒袭上她的心头,让文娟一瞬间竟忘了担忧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戳穿。
直到陈建国纳闷的看着她:
“文娟,怎么不过来吃饭?”
文娟这才浑身一激灵,随即脸色煞白。
糟了。
果然,只见时岁丰扭过头来。
一时间,万籁俱寂,文娟只听得自己的心脏跳的砰砰砰的。
谁知对方的眼神越过她,仿佛在看一颗不起又低下头把楚河的袖子挽了上去:
“别打湿了。”
时岁丰的照顾永远这么体贴,楚河早已习惯——老实说,之前长庚可从来都不这样的。
唉,这么一想,还怪舍不得的。
“来来来,赶紧了,开饭了啊。”
牛婶早知道她的性格,这会儿也端着最后一个盘子过来。
一桌子人呼啦啦围过来,在牛老头和时岁丰的上席争执中僵持了一会儿,很快就安安稳稳落座。
算下来,时岁丰,楚河,陈长海,大蛋,再加上牛家7个人,一桌子竟也坐了11个人。
不少人了。
陈建国在之前短暂的招呼中已经得知,坐在牛老爹旁边的竟然是隔壁那位军官——
啧。
这牛家人不会办事,竟然都不让他坐上席!
于是此刻格外热情: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跟大红这么些年来在乡下,家中二老,全靠时兄弟你照顾了啊。”
时岁丰微笑起来:
“还好。”
陈建国:……
他尴尬的将刚拿到手里的酒杯又放了下去。
——这什么人啊,客气话都不会说吗?难道不应该说谦虚两句,然后他再应和着,两人碰个杯慢慢拉近关系吗?
说来,今天一整天,感觉说点客气话都没人能接上,太憋屈了。
牛青原本好不容易才压住怒火,没想到时岁丰这简简单单两个字把陈建国憋了回去,这会儿好险笑了出来。
赶紧又伸筷子给牛红加了块肉:
“大红啊,来,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嫁了人也太辛苦了,一点好气色都没有。”
这话倒半点不夸张。
不过这么说起来,陈建国倒觉得脸上无光,赶紧也上杆子点头:
“是啊哥,大红这些年在家操劳确实辛苦,是我不争气啊!”
“唉!”
刘大嫂赶紧打圆场:“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不争气,可说出来我们就不好接了呀!”
陈建国:……
你他妈!
你们管说这种话的叫打圆场?
这牛家人看来是祖传的不会说话啊!
也不知道怎么奔出来如今的日子的,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跟牛大嫂说些什么,这会儿忙踢了踢陈文娟的脚。
却见对方猛的一激灵,仿佛是突然回过神来。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又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婶儿,做这么多菜,辛苦你了。”
陈建国也赶紧说道:“是啊妈,您对我太好了,这么大一桌子饭菜,太辛苦了!”
“那没办法。”
祖传不会说话的牛婶儿也叹息道:
“我这女儿和儿媳手艺一般,忙了一晚上才整出来这几个菜,大儿子又傻兮兮的只会劈柴火,一点儿也不能给我们搭把手。”
“你说说,养个女儿,半点也没帮我们减轻负担。”
“确实辛苦。”
——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他们俩搭把手都没有是吗?
是说牛红的丈夫不会干活是吗?
陈建国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他可还是没上过几次门的女婿呢,这才头一顿正经饭,就已经指桑骂槐这么明显了?
陈文娟也听懂了。
她看着陈建国,再偷偷看看对面的时岁丰和楚河,又急又担心,脸颊气得红彤彤的。
时岁丰倒是眉头一挑,再看看那个眼熟的文娟,心想:
难怪大蛋说今晚上有场好戏,要自己忍住笑——
这牛家人,果然全都是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