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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好。”这一次黑袍人辛一算是彻底不说话了。
这里是德昌当铺的后巷,偏僻污秽,时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卷着破布棉被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见李又玠一行高头大马,气势凛凛的闯入,连破布棉被也不要了,穿着污秽不堪的破败单衣灰溜溜的跑了。因为若是挡了这些官差的路,或是碍了官差的眼,杀了也白杀。乞者低贱,甚至不及乐户贱籍。
大队人马来到一户农家,门上楹联斑驳脱落,泥土夯就的围墙多有倒塌之处,木质门槛上留有新近踩踏留下的泥土。在李又玠挥手之下,大队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门而入。院内主室大门虚掩,年富心道一声,“不好。”闯入里间的禁卫军很快传来消息,“大人,人已经死了!”
经仵作勘验,确为上吊身亡,沈在宽身上衣物及卧室内摆放均无挣扎留下的痕迹。年富蹙眉,环顾陋室左右,“这似乎有些巧了。”泥巴稻草木屑糊糊的墙壁上贴的到处都是飘逸不羁的字画,瞧着运笔精道,竟似行云流水般畅快酣然,可见此人的确才华横溢。
年富感叹,“可惜了这一手的好字。”李又玠不屑冷哼,“天下字写得好的青年才俊多如过江之鲫,你年通政使便是其中一个!只是不为朝廷所用者,死不足惜。”于此等烈烈忠臣之言,年富无言以对,这大约就是心中有信仰与无信仰的区别吧。李又玠下令,“仔细搜寻,莫要放过一丝一毫可疑之处。”凭着年富很外行的勘验技巧来看,这里该是第一死亡现场,从倒下椅子的方向及地面砖瓦石上凌乱却属于一人的脚印,年富不得不相信此刻躺在冰冷的地砖上相貌俊朗的男人的确是自杀。可这一切似乎都说不通——
掘地三尺,也不曾发现一丝有价值的线索。就在李又玠下令收兵之际,一直默默充当人形冰坨的辛一杭动了。俯身沈在宽尸首前凝视片刻,随即掏出匕首划开死者衣衫,刀锋之劲直透皮肤。剖开死人的皮肤,年富还是第一次看见那红白相间竟如幼猪崽腹部的五花肉一般无二,诡异的是无一丝血液渗出。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周围禁卫军脸色惨白,强悍如李又玠也不禁掏出绢帕捂住口鼻。
从沈在宽腹部取出尚未溶解的一封信笺,李又玠大喜过望,小心翼翼从辛一杭手中接过。若想完好无缺的展开这张被胃液浸透的湿漉漉的信笺,需要耗费一番心神。年富命禁卫军退出厢房,顷刻间这间布满血腥味的诡异房间就只剩下三个人。
年富不由得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腹中有东西?”黑袍人辛一杭冷淡道,“猜得。”年富锲而不舍,“凭什么猜他腹中定然有东西?”黑袍人扭头望向年富,尽管看不见黑色长袍下那双锐利的眼睛,可年富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辛一杭淡淡道,“这满墙的字画都在述说着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的思念,从雍正元年直至雍正九年。”
辛一杭来到靠近窗口的一副字画前驻足道,“看落款时间,十二月初五,就在四天之前。字迹潦草毫无章法,语句措辞几经更改,可见那一刻他心中的纠结、彷徨、痛苦以及疑惑。一株残柳寥寥数笔,却饱含风霜侵蚀,落叶碾尘,已显死志。”一个护卫或者说一个神秘的杀手能有这般见地,倒是他年富小觑了。
李又玠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的确是自杀的。”年富走近书案前,湿漉漉破碎的信笺拼接完整,虽有几处墨迹晕染开来模糊了字迹却依稀可辨字迹娟秀飘逸,显然出自女子之手。年富蹙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襄王神女应无梦,此生两地共相思——,可惜只有半阙。”
李又玠负手踱步,反复吟唱咀嚼,“这个与沈在宽异地相思八年,最后却选择放弃的女子会是谁呢?”年富摸了摸堵塞的鼻翼,沉吟道,“墨是上等的徽州麝墨,纸是京城紫萱斋的育碧宣纸,可见这位女子不是出身大家,必定生活富足。”李又玠点头,紧接着说道,“京城紫萱斋的育碧宣纸大多定制,且极受女子偏爱,一是纸张薄如蝉翼,且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二是——”李又玠神情一动,将粘合在一起的信笺小心翼翼的拿起对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望去,果然在信纸的左下角有一枚小小的“幽”字。
通读挂满墙壁的诗稿字画,年富淡笑着望向李又玠道,“大人,这女子八成就是已死三年多的秦淮名妓、曾经名噪一时的月松苑花魁幽若姑娘了。”李又玠轻捻胡须,嘴角牵扯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好啊,一个死了三年多的人居然就在四天前给这个沈在宽来了一封信,还是一封催命信。本官倒是很想会一会这幕后主使之人怎生的一番好手段!”“砰!”的一声闷响,李又玠一拳狠狠砸在书案上。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