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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到此为止,劳天翁费心了。”谢承昱阖上眼帘,掩去眸中幽暗深邃的神色。
“是,少主公。”曹康野心知,不该打听的,绝不能多打听,便又启禀道:
“另外,属下着人去彻查了一个月前‘祁寿殿’走水一事,已经查清楚了: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名唤‘小莲子’的所为,说是皇帝于殿内焚香祭祖时,他正侍奉在侧,一不小心打翻了案上的烛台。现下人已经被皇帝亲自下令,五马分尸了!”
谢承昱听了,未至一言。
不小心打翻烛台?深宫内院,御前侍奉,哪有那么多不小心?
他冷嘲一声,笃定道:“再查。”
“是!”曹康野为自己捏了把汗,同时也为有这样一位心思缜密,深谋远虑的少主公而感到慰藉。
确认谢承昱只是在吩咐,并不见喜怒后,柳如丝斟酌着用词道:“回禀主公,属下已带领暗卫,将江瑶姬救出,一路上甩掉了跟着的尾巴。如今人已在临江厅,应是安全无碍。”
“嗯,有劳了。”谢承昱轻声说道。
第一次与谢承昱正面交谈,惹得柳如丝暗暗红了脸。
媚娘见柳如丝平日里冷若冰霜,今儿个却罕见地,露出了女儿家害羞的情态,心念一转,便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大半,同时正色禀报道:“主公,还有一个好消息!如今岑烨将军在断魂沙漠一带,剿灭了匪寇,已经启程班师回朝,不日便将抵达安京城!”
谢承昱的眸中,难得溢出欣喜之色。
他正欲将此消息通知俞非晚,柳如丝又略含羞怯地道:“主公,还有一事……”
谢承昱眼神直直地向她射来,她慌忙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只得闭了眼睛,豁出去道:“那江瑶姬一路上,向我哀求,说想……想见俞姑娘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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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浓重的灰云,幽幽地遮住了月光,月下的景物,也似乎在月影的怀抱中,变得黯然缥缈了许多。
时值深夜,楼下后院内,独留了谢承昱和俞非晚。月光倾泻而下,将两人的影子延得颀长,隔着些距离,又仿佛紧紧相依。
“真的吗?岑将军就要回府了?”俞非晚偏头望向谢承昱,秋波婉转,眼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嗯。而且,江前辈也已救出。现下她身负重伤,我遣人将其送去了扶芳馆,请武姑娘先诊治。”谢承昱补充道。
“……”俞非晚没想到,悬在她心中的两颗大石头,如此轻易就落了地,一时仍觉身处云端,玄幻得不真实。
“太好了!”俞非晚再次感激地看向他,想要郑重地道一声谢,又觉得,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谢”这个字未免太过隆重,更显得有些疏远。
话说,为什么她会笃定,不需要同他道谢,他也并不会介意呢?小时候,他可是一副“抢她的玩具,还要把她气哭”的倔脾气呢!
“江前辈……想见师父。”沉默了一阵后,谢承昱又道。
“见我爹?”俞非晚自沉吟中回过神来,颇有些诧异。
阿爹带着她,隐世而居多年,定是不想让他人知晓他的行踪的。可是,江前辈又是阿爹的故交……
她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抉择。
“她想当面向师父告知,当年俞家失火的真相。”
“原来如此……也好!等我将信送给岑将军,也是时候回良顷谷了。届时……”俞非晚不知谢承昱会不会同她一道回去,毕竟他还有未了之事,但又没有勇气问出口,只好讪讪地道:“届时……我带江前辈一起回去……”
谢承昱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入空中的虚无。
他若有似无地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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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岑府院内,绿柳低垂,碧水浮萍,鱼戏莲池,蝉虫脆鸣。
岑烨将军贵为当朝三品武将,自边疆凯旋,他的府邸本该是宾客如云,门庭若市。
可不知,是这岑将军未曾娶妻,府上没个女人主事,还是旁的什么原因,总之,本该热闹非常的将军府,如今却显得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好在府上还有个管家,负责料理琐事。
岑烨一回京,便由皇帝亲自召见,于金銮殿上接受了嘉奖和册封。下朝归府后,又听管家回禀道,府上收到了醉江楼递来的名帖。
他正疑惑,自己平日里与这醉江楼素无来往,有谁会想要见他?俞非晚便携了信函登门了。
岑烨自内堂步入麟锦堂,因行程匆忙,竟连面圣的钢狮铠甲,也没来得及卸下。
只见他生得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五官粗犷,右眼角一道伤疤赫然横列,让人不禁联想,当日受伤时的情形,是何等的凶险。
俞非晚是只身一人前来的。
谢承昱要查当年的“广陵道之变”,孤身一人去了乾州。他本想等过几日,不那么忙了,再陪同她一起拜访,但拗不过她的坚持。一得到岑将军回京的消息,他便以醉江楼的名义,递了拜帖,才放心让她独自前来。
岑烨也不同俞非晚多客套啰嗦,不等客人落座,便径自拂了衣角,坐在了堂内的主位上。
他朗声道:“听闻你想见本将军,不知所谓何事?”
俞非晚立于厅堂中央,拱手恭敬地道:“岑将军安好!晚辈乃俞氏之女。今日晚辈前来,是想替家父,送一封信给岑将军!”
“你父亲?你父亲是何人呐?”岑烨头也不抬地问道。
“俞敬。”俞非晚郑重道。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岑烨猛地抬头,拍了扶手自座位上跃了起来,惊呼道:“你说你父亲是……凌风刀……俞……俞敬?”
“正是!”
“快!快把信拿过来!”岑烨好像这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他在塞北数月未归,这信,也不知已耽搁了多少时日,现在才到他手中。
俞非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恭谨地上前,双手呈上信函。
岑烨揭了火漆,将信纸抽出,只见信上只有四个字:
“有变,勿忧。”
“遭了!”岑烨脱口道。
他的表情,仿佛这信笺上写着的,是惊天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