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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在我心上拉锯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全部的血液都流淌干净,那伤口变成了空空的黑洞,再也无法愈合。
离无双牵着穆锦妍,缓缓从红毯上走过我身边,“阿离”,在他经过我身边时,我拉住了他的手,我们面朝着相悖的方向,就这么站着不动。
泪已然在眼眶里转了几个来回,我将它们统统逼在了眼角,用有些发抖的手指死死扣着阿离的手,“这就是,你说的盛世婚礼……我……”
他的指尖也有着微微的颤,身子笔直而挺拔地站在我身侧,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我们身上,穆孟华蹙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准备走下来。
“我会记住,记得很清楚。”我偏过头,微微笑着,心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喷薄而出,我捂上心口的位置,一股腥甜的味道猛然直冲鼻腔,我屏息,想要强忍住,却不曾发觉自己嘴角已然溢出丝丝血迹。
“离无双,今日,是你负我。”他身子微微震了一下,也缓缓转眸看我,眸子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沉,或许还有一丝担忧,担忧么?
我自嘲地笑了笑,“打扰了……”还会有担忧么,他是看见我唇角的血迹,还是看懂了我眼中的痛彻心扉?
猛地松开手,我用连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速度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每一步都踏在我自己的伤口上,痛的发指,却不能停歇,心口的痛感越来越明显,捂着心口,我一路飞奔而行向着山下跑去。
“唔!”一个不留神,我被地上凹凸不平的石块绊倒在山路上,心口那一股淤血全部喷了出来,洒在身下的石子路上,红红的,有些瘆人。
“轰隆……”一阵雷声袭来,我微微抬头,才发觉天色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傍晚,残冷的月色代替了明媚的日光,夜空也开始变的鲜明,乌云密布的天空令空气变得压抑起来,脚上一阵刺痛传来,我垂眸,才看到自己的鞋子已然磨破了不少地方,索性几下甩掉了鞋子,脚底都磨出泡了,通红的皮肤看着很是刺眼。原来我在山上走了这么久,几乎有一日的路程了,我突然很想回头望一望,可惜我知道这根本没什么意义,没有人会追来,大家都在忙着喝喜酒,看新人,或许这会,已经是洞房花烛的时刻了,而我,始终都只有一人,只有我自己,坐在这空旷无人的半山腰上,竟连我下一秒要去哪里都不知。
“滴!”一滴雨珠掉落在我的鼻尖,像是坠落凡间的天使般,轻盈而脆弱,转瞬便化成了乌有。
“啪啪!”又是两滴水珠打落我的睫毛,混着这接连而来的雨,憋不住的泪哗哗地淌落在脸颊上,我仰起头,任从天而降的大雨狠狠地冲刷,我想清醒一下,却发觉自己根本就是最明白的一个,我想装作糊涂,却被告知我根本就是一个傻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仰头,朝着天空大喊,想把满腔的怨气全部释放,滚烫的泪水在冰冷的雨滴中开始变得温凉,透着寒气的冬雨浇灌在身上,打湿了我月白色的衣裙,混着地上溅起的泥水,我像是一只落汤鸡,孤独地坐在旷野之中,被天地所遗弃。
我捶打着冷硬的地面,大声地嚎啕,“阿离!阿离……”我狠狠地喊着他的名字,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胸口,爆发成一声声带着伤痛的呼唤,我多么希望他能听到,可惜,这都是痴人说梦……
“咻!”一道剑风从身后刺来,我猛然回身,那道熟悉的银色面具映入眼帘,我愣住,真的是他么?
“阿离……”我呼唤到,对面那人长身玉立,却手持软剑,银光闪闪的面具仿佛第一次相见时,透着冰冷的敌意,“你来……”
“留下幽冥符,否则,别怪我无情!”
他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仿佛是面对仇人那般,我浑身上下竟感到不寒而栗,“你来,就是跟我要幽冥符?”
“幽冥符留下,你可以离开。”还是冷冰冰的威胁,我的心在一瞬间冻成了冰凌,“为什么……你……”我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一双泛着银黑色光芒的眼眸,“你是不是……从来就没爱过我?”
我不相信,他来找我,竟只是为了那一枚冷冰冰的铁牌。
“回答我!”我歇斯底里地叫着,他的沉默,他的迟疑,他的毫无感情,都让我快要崩溃,“回答我!”
夜色漆黑,离无双手持软剑,剑尖滴落着冰冷的雨水,一滴一滴渗入我的心,从他的眼眸中我看不到一丝光亮,乌云之下经泛着点点幽紫的星光,我却只一心看着他手中那寒气逼人的软剑,“回答我……你爱过我么?还是,那一块令牌,其实比我重要?你来,就只为了它?”
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冰冷暗沉的令牌,托在掌中,它是那么沉重,不过巴掌大,却有千斤。随意地晃了晃幽冥符,我随手甩了出去,只见对面的人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冰冷的铁牌,一纵身在半空中接下了被我扔出去的幽冥符,我冷冷地望着这一幕,觉得心脏瞬间仿佛忘记如何跳动了。
他颠了颠手中的幽冥符,眸子里散发出欲望的神色,微微勾起的诡异的笑容,垂眸思考了一下,他缓缓抬眼,冰冷的目光透过银色的面具投射出来,顺手将令牌揣入怀中,他一个闪身到了我面前,对着我淡淡地一笑,“你说对了。”
“唔……”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心口袭来的掌风,猛地喷出一口血,我踉跄着跌倒在地,仰头看着一大片阴影压抑而来,“为什么……”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爱过你么?”他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脖颈处的窒息感逼迫我不得不仰起头看着他,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不复当初的温柔,有的却是铭心刻骨的恨意,“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他怎么会对我显露出如此强烈的恨意?
“没有,从来没有。你的价值,甚至比不上这令牌,你可满意?”他狞笑着站起身,扔开了我,我大口喘着气,水渍模糊了视线,眼窝酸涩,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狼狈而可笑。
周边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而可怖,像是狰狞的怪兽的影子,全部洒落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完全靠着雨水的反光,担着冰冷的温度和诡异的银色,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没有了顾家,你什么都不是!”他狰狞地咆哮着,雷雨中,他的身影仿佛撒旦,我猛然抬眼,“你说什么?”
他挥舞着手中锐利的软剑,剑光一闪,手腕刹那间传来的剧痛几乎让我咬到舌头,“啊!”瞬间的痛感仿佛穿透了我的心脏,人说五指连心,我算是体会到了。
右手腕处血流如注,我的五指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力,“没有了幽冥符的功力,你已是半个废人了,不如废的更彻底一些!”他残忍的声音像是丧钟般,声声将我所有的爱恋敲得粉碎,“不要……阿离……”
腕上的伤口被黑色的靴子踩在脚下,狠狠地碾磨着,血迹流开来,散了一地的鲜红,顺着雨水弥漫开来,仿佛一道道红色的小溪,“啊……啊……”痛,撕心裂肺的痛,铭心刻骨的痛,身体的痛与心的伤痕交织着,撕开我所有的伤口,还撒了一把盐,任伤口腐烂,再也无法愈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噗!”蜷曲的右手痛得无法动弹,手掌完全麻木,我匍匐着想要挪动,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力,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衫,全身湿透的冰凉让我头晕眼花,张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突然飞来的一脚正中心口的旧伤,我的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般直直摔成了仰躺的姿势,“唔!”一口血喷出,我的心口渐渐也失去了知觉,心里血流成河。
“铮!”墨绿的琴身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刀光剑影,甩过一连串的水滴溅起一身水花在我脸上,我半睁着眼仰面躺着,早已无力动弹。大雨直直地从天而降,掉落在我眼中,阖眼,星空的幻影在我脑海中化作无数剑光,他冷漠的眼神刺痛我的眸,再睁眼,是顾清越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他不算宽厚的背,护在我的眼前。
“哥……”我轻轻呼唤着,失血过多让我胸口开始喘不上气,他一身的紫衣,依旧是几日前离开时候的衣衫,手中正握着他的武器,离无双持剑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空气中全是冷凝的雨滴。
“念兮……”顾清越退到了我身边,手一挥,将身上的外衣盖在了我的手腕上,紧紧地包裹住我的手,将我扶起搂在怀中,“念兮!”夜色漆黑,滂沱大雨中,他清冷的眸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微微努力撑着眼皮,他长长的睫毛带着一滴滴水珠正一上一下地眨着,鼻尖呼出的温热的白气一下又一下地扑打在我的脸颊上,化成了冰冷的水珠。
“……”唇角溢出的血迹让我无法言语,眼皮越来越沉。寒冬的夜色并不温柔,带着逼人的寒气,月亮也躲藏在乌云之后,黑沉沉的旷野变得更加危险,我努力撑着最后那一分清醒,看到的却仍是离无双冷漠的眸光,耳边只剩下顾清越焦急的呼唤,和一道银光直冲着他的侧面而来。昏昏沉沉中,我竟不知身在何方。
摇摇晃晃中,我知道自己趴在谁的背上,无力地垂着右臂,有人托着我的身子,左手被谁紧紧地抓在胸前,掌心中全是汗湿和腻腻的液体,我低低地呻·吟一声,从黑暗中睁开了双眼,黎明的银白从头顶投射入我的眼,我下意识地阖眼。
“念兮?”有人的呼唤并不那么真切,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了阿离的脸,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顾清越带着血迹的侧脸,一道狰狞的剑痕从他的右耳下划至脸颊,还在淌着温热的血滴。我猛然惊醒几分,想要去抚摸他的伤口,却发觉自己的右臂毫无知觉,一颠一颠地,顾清越背着我跌撞地朝着山下的客栈奔去,“哥?你的……琴呢?”当他因疼痛而蹙眉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为了带上我,随身的墨琴早已不见,“没事……我带你去找云麒,他会医术,一定能……”
“那个人……”我颤抖着,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他没追来,似乎山上有事。”
“……”有事么,是有事,洞房花烛夜,穆家怎么会放任新郎失踪?一想到他的洞房花烛,我的狼狈不堪,
转眼,我们回到了原来的客栈,天蒙蒙亮,伙计们都还没起床营业,顾清越背着我蹭蹭上了楼,他一把推开云麒的房门,“云麒?快来……”
无人应答,云麒不在房中,屋子里静悄悄冷冰冰的,很明显,他走了很久了。
“小二,”顾清越扯住了匆匆起夜的小伙计,“这屋子的人呢?”
小伙计一头乱如茅草的头发,揉着惺忪的睡眼,“啊?”他扭过头瞅了瞅门口的牌号,“这里住的公子昨日夜里就走了”。
“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我趴在顾清越悲伤,隐隐约约地听到云麒似乎朝着药王谷方向去了,于是顾清越便带着我朝着那里飞奔而去,一路上,我们马不停蹄地赶路,我的伤势日渐严重起来,尤其是右手的手筋断裂,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知觉,心口受的一掌令我肺腑受伤,咳嗽一声也觉得撕裂般疼痛难忍,我只能靠着他的温暖的后背,小口地呼吸着氧气,大部分的时间,我几乎都是在昏迷中度过的。
一路马不停蹄,顾清越既要带着我飞奔,又要顾着我的身子,是不是停下来为我输真气以减轻伤势。终于在第六日傍晚,我们赶到了药王谷外的小镇上,顾清越找了客栈,为我请来了大夫,基本的望闻问切后,大夫表示对这内伤尚可用上好的药材调理,但是手上的伤却无可奈何。
“念兮,你感觉好点了吗?”顾清越喂我喝完了药,伸手帮我重新换了伤药在手腕处,又包扎了一遍,看着他认真而心疼的模样,我试着勾了勾唇,“好多了,谢谢你。”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都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伤害。”他停下手,抬眼看我,带着愧疚的眼神让我有些心虚,“穆锦妍她……”
“我都听说了。”他垂眸,继续为我包扎着,我微微叹一口气,感觉得到他心里的难过。“哥,你爱上她了。”我的语气是愉悦而无奈的,愉悦的是他终于不再困扰于以前的事情,终于有了自己心仪的人,无奈的是她还不清楚他的心意,却已经嫁作他人妇。
顾清越垂眸许久,缓缓抬眼看我,“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很高兴你能走出之前的……只是,她。”我撇开眼,不愿去想那日的情景,一想起来,心口还阵阵地痛,手腕更是麻木。
“她误会你了,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跟她讲清楚。”
我摇摇头,我知道她不是真心嫁给离无双,可是看着一对新人交拜,依旧会心如刀割,我无法原谅,无法释怀。
“念兮,离无双,不是你的良人。忘了他吧,我带你去找云麒,我相信,他会给你幸福。”顾清越帮我包扎完毕,才认真地看着我的眼说道。我想试着控制自己的手指,努力了半天却仍然无果,终于放弃了。
我被他扶到床上躺好,怔怔地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望的眼睛都酸痛了,听见他转身的一刹,我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好,我……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顾清越身子顿了一下,却并没有转身,他无声地点点头,“明天我带你进谷。”
那扇薄薄的门开了又关了,房内只剩我一人,有些冷寂,有些凄清,暖炉的火力似乎不足,我躺在被子里,仍然觉得全身冷冰冰的,也不知是身子冷,还是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