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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慈也是最果决的储君,她的身上,有着千古一帝的气势,他为自己能拥有守护这样的人的使命引以为傲。
却不曾想,变故来得那么突然。
景和四年,八月十二日,大禹王朝新君凤瑾及笄之日,他照例护卫凤瑾前往归云山祭拜先帝,到归云山后依令在山下等候,待她从山上下来,什么都变了。
谢玄身在一片混沌之中,四周翻涌着多年来凤瑾的讥讽模样,那一声声讥诮,那一句句嘲弄,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谢玄只能忍住羞愤和难堪,拼命的挥舞着双手想要驱散周围的一切,却猛然撞进了一双澄澈明亮,怔愣迷茫的眸子。
凤瑾正趴在床边研究这个有血有肉的纸片人,脑子里不受控制的给他加了一百零八出好戏,哪里想得到刚还眉头紧拧、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人,忽然就用极为夸张的动作挣扎着坐了起来。
凤瑾一瞬间的呆愣过后,便只剩下尴尬。
“你……你还好吧?”
谢玄没有应声,缓缓收回了目光,低垂着头颅,像是关闭了对外界的感知。
凤瑾觉得更尴尬了,咳嗽两声,问道:“喂,忠犬,你感觉如何?”
她还未完全从自己那戏剧性的个人世界里抽离出来。
忠犬,这是她一开始对谢玄的定位,亦是她给谢玄贴的标签。
谢玄犹疑的看了她一眼,眉间是抹不去的冷清。
他就像神魂出窍,整个人只剩下一具机械的躯壳。
凤瑾骨碌转着眼睛,重新组织着语言:“我是说……咳,朕是想问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再叫太医瞧瞧?”
她殷切火热的目光看得谢玄心里直发毛,谢玄仔细审视了下所处的环境,雪云纱的床幔与绣着祥云的东华锦软被变成了尖锐的长针扎进了他的眼里和心里。
他瞳孔一缩,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带着隐约的颤动,而后敛眸垂首,待重新抬起的时候已是一副低眉顺眼谦卑有礼的下属模样。
“陛下皇恩浩荡,奴才心中惶恐。”
说着,便虚弱的挣扎着要下床。
凤瑾怎会让他如意,他现在重病在身,要是不好好将养,有个好歹怎么办?她还指望着他保自己安全呢!
凤瑾换上一脸的温柔笑意,强硬的将起身的谢玄一把按了回去。
“不用惶恐,我,咳,朕又不会吃了你。”
她还是不怎么习惯用“朕”来自称。
纵然谢玄认为凤瑾像往常一样折辱于他,心觉难堪,却没办法违拗她的命令。
主子的命令不可违背,这既是大禹律例,也是主仆契的苛求。
谢玄听命坐了回去,眉间神色越加晦暗,面上也多了悲情。
看着他这般顺从乖巧的模样,凤瑾不由得想到了憨憨的小土狗,也是这般听话和呆傻。心中激动之情猛然升起,再次给他编排了无数的好戏。
“来,谢大人,咱先把药喝了。”
凤瑾命人将放得温热的汤药盛了上来,亲自取出喂到了谢玄的嘴边。
她看着谢玄的眸光越发爱怜,就像是看着……自家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