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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愤愤不平,恨不得千刀万剐。
“法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跟你磕头。”说着就转朝刀俊要跪下去。
刀俊又惊又急,肾上激素再次飙升,心跳急剧加速起来。率先弯下腰要将他托住,没想到她势大力沉,犹如石块,“噗通”一下被她压倒在地上。
这下更糟了,刀俊不但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而且粘了一屁股的蛋清蛋黄,简直不成体统,无地自容了。
可是她从刀俊身上起来到去搀扶刀俊,单纯得一直只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没有摔坏吧?”没有丝毫男女授受不清之羞。还搓搓粘在手上的蛋黄说,“可惜了,可惜了!”
圆脸,不施脂粉,马尾辫,仍然一脸憔悴。哭也好,笑也好,看着这个虚弱而朴实的女人,刀俊突然感慨万千,心生怜悯。
“你真死了,也便宜不了你丈夫,他会去坐牢。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最少也得判十年。”
如果你们有孩子,孩子就会变成孤儿,没有爹疼妈爱,心理会落下阴影,不能健康成长。大了,很有可能会变成坏人。”
“你死了,就等于是家破人亡,你懂吗?就算孩子能健康长大,但是因为他的父亲坐过牢,他们不能考军校、警校,大学毕业后不能当公务员。知道吗?”
“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有什么事不可以忍忍?非要动手动脚。”
“刚才你瞧见的那个照片,就是两口子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嘴,一个不让一个打了起来。气头上,妻子打死了丈夫。你想想,他们都是独生子女,现在还没有孩子,他们父母的下半生怎么过?可怜不可怜?”
刀俊一边清楚身上的蛋汁,一边给她条分缕析。当然,最后面那儿是为了吓唬吓唬她,达到教育的效果而编的,算是善意的谎言。
其实,在送她去医院以后,刀俊问过医生。因为送医院送得及时,她的肺并没有压缩得如她说的那么严重,胸腔积血也不算多,知道伤情是轻伤二级,刀俊也才有这番话。
重伤的案件是必须公诉的刑事案件,刀俊可不敢说这番话。因为说了这番话,她非常有可能为了保全大局,拒绝做伤情鉴定,那就犯错误了,不是儿戏。而自己也就有了包庇他丈夫的嫌疑。
她闷着头拖地,拖把过处,闪亮的地板上滴着几滴清亮的液体。
把地板拖得跟镜子一样光亮整洁后,她拿上病历资料说,“法医同志,鉴定不做了。什么时候我喊你到我家吃饭,杀大鹅,给你吃大鹅头。”
果然她说不做鉴定了,这在刀俊的估计之中。但这与法、与情都不妥,这并不是刀俊说这番苦口婆心的话的初衷。刀俊的意思只是希望他们和睦过日子。
刀俊觉得她太缺少法律知识和自卫意识,又劝她,“你都被打成这样了,鉴定还是要做一个,走走法律程序。最起码给他个教训,能长记性。”
“你这个只是轻伤二级,而你们是夫妻,到时只要你要求不处罚他,公安机关就会酌情处理,不让他受刑事处罚,以后不会影响你们的孩子。”
她立在原地,蹙起眉头认真想了想,又坐回椅子上,“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太狠、太没良心了,怎么也得让国法治治他。我没亲人,政府和国法就是靠山。不管怎么说,拿着这个鉴定也能吓唬吓唬他。”
没亲人?刀俊有些奇怪,不过她是三十几岁的人,没有兄弟姐妹,父母死了也正常。
接着刀俊再接再厉,继续好心好意教育她,“不管怎么样,别人通过违法手段或途径侵害了自己的利益,有兄弟姐妹也应当用法律来维护,不能逞凶斗勇,要不然会酿成大祸。”
“没有兄弟姐妹,也不能一味地隐忍,那样会助长坏人的气焰,害人害己。应该多学学法律知识,这样才是一个最起码的现代人。”
她听得唯唯诺诺,像个小学生,而刀俊越讲越有成就感,旁征博引,侃侃而谈。不爱说话,一般只能当听众的他,终于领会到了有听众的乐趣。
她高高兴兴地走了。走时,一再强调要杀大鹅给刀俊吃,说她可以拿一只大鹅做十几道菜。
后来她还真打了办公室的电话,一定要刀俊去她家做客,刀俊没答应。过后,她又亲自来办公室邀请了一次,刀俊也找借口拒绝了。
再然后,刀俊就把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