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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色而来。
云仪碧色早交给苑中甄家的姑娘甄芮掌舵了。
甄芮姿色一般,然而性情海阔,极是爽利的女子,胆量气度非常人可比,深得苦薏信任,有她掌舵,既不用担心太过美艳招来祸害,也不怕她无慧无识,被人赚了生意去。
苦薏几人举步走进铺中,一袭绣花紫衣的甄芮正在计薄,几个小丫头都去休憩了。
水苏清越一唤:“甄芮,小姐来瞧瞧你。”
甄芮欢喜迎上,接了几人落坐,一壁亲手奉上花茶,磊落一笑:“小姐,过来有事么?”
苦薏失笑:“是我处事不妥了,一来,就被人质问了。”
“小姐贵脚哪里有空来此,既来此当是有重要事情了。”甄芮一笑,两枚酒窝甚是可人,眸光如火,点亮心灯一盏,令人安心。
苦薏放下银觯,优柔笑道:“慧人不说长话。阿芮,我们要离开寿春了,香铺和嘉懿苑除了交付你,我不放心任何人。”
甄芮眸华一黯:“小姐,不是说过几个月,如此急?”
“事有变化,不得不先行了。我今儿就是来告诉你,你以后不能再单一呆在香铺里了,早派定你信得过的人手守在此处,你留在嘉懿苑主事,千顷良田托付橄穆夫妇,你执管淮南王三千顷田地,太子刘迁与我续有契约,你多费心看顾。”苦薏拉了她坐在身旁,柔声款款:“阿芮,这么大的担子落在你肩上,我委实不过意。”
“小姐的信任,阿芮感激不尽,就是披肝沥胆,我也责无旁贷,有我留在寿春顾全大局,小姐也无后顾之忧,阿芮万死不辞。”甄芮眸光炽热如火,烈烈反握苦薏的手,深情晃一晃:“小姐,你安心去吧,有我在,不会误你大事。”
“多谢你,阿芮!”苦薏热热一拥,眸中微湿,甄芮从来不问她的过往,亦不关心她的将来,然而,什么都在她心里装满,只在她需要的时候,尽情相济。
这样的素朴女子,心胸坦荡如菊,与她相与,极是自在安然。
甄芮被苦薏拥得窒息,胸中感动如饮甘露,面上蕴了红绯,轻轻推开苦薏,洒脱笑道:“小姐,传人带话我回去即可,何必亲力费脚来此?倒让甄芮过不去了。”
“如此大的事,若是传人带话,岂非太过儿戏?”苦薏盈盈一笑,取下头上的蓝苦薏菊珍珠钗,轻柔插入她的瑞香髻,温声道:“钗如令,有它在,你执事起来省心许多。苑中一应人等,你自由支配,晚间回来,水苏交托你一些人手,是我们暗庄上的,除了上千粉娘香女,有一批暗卫护佑你左右,你也好有个倚臂。”
甄芮秀瞳莹光闪烁,执了苦薏钗在手,紧紧握住,郑重听毕,唇畔浮上坚定的神色,稳妥如山道:“小姐,甄芮不能如水苏姊姊等人相伴小姐身旁,更不能替小姐担风替雨,受刀负剑,但甄芮对小姐的心意等同日月,今生有年,绝不负小姐重托。”
“好妹妹,我知道你的兰心!对不起,让你受苦,实非我愿!”苦薏美瞳噙笑,温婉抱她一抱,盈然起身,眸中泪隐,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如此一副重担交托于她,其实是害了她,商贾之身,本就最末流,何况一未嫁女子呢?
苦薏隐忍泪花,急急掀帘而外,扶璎等人尾随其后。
甄芮抬头望窗,瞳中泪落,勇敢笑一笑,伏案继续计薄。
苦薏行出几百步远,回首,感慨万端。
从此就要与此热闹集市别过,再也不可能有聚之日了。一时间,脑中游离万千,种种往事眼前翻卷,与刘陵等人的初见如花瓣一样纷纷飘落,转瞬间人是物非,死的死了,走的走了,而她,也将决然离去。
水苏悄悄牵一牵她的袖,低声道:“小姐!快看,那个女子好美!”
扶璎拧眉道:“再美,也是卖身葬母,怪可怜的。”
“小姐,不如我们买下吧。”水苏动了恻隐之心,一壁拉了苦薏上前。
苦薏收回纷叠的情绪,顺声看去,果然地下跪了一枚衣衫褴褛的妙龄女子,怀中抱了一少年,大约十来岁的模样,少年极瘦,面色泛黄,眼睛紧闭,像是病沉模样。
少女见有人上前,眸色蕴了希望之泽,本是痛苦的眸华,瞬间如两丸宝珠一般的美艳,虽是破衫荆衣,掩不去倾城风华。
秀丽的瓜子脸,眉不描自翠,唇不涂自红,皮肤细腻如雪,红唇紧抿,神采一泊坚定,令人可敬。
想不到民间还有如此极致的女子,天然风韵,不带一丝杂垢,眸光清纯得叫人颤抖,无邪无害,令人想起夜间的皎皎明月,光芒虽寒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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