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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杀戮者，剑者也，我只是剑灵，我因人类的贪欲变成剑灵，也因人类的残暴沾染一身腥，最后，因为人类的软弱，担下这百世骂名。所以我并不认为祸天的责任都在我，但因为我的疏忽，给人间带来了灾难，我不会再把阴鬼界的安宁搭进去。更何况，这是我和你母亲的约定，即便她因为我遭遇不幸，我也不可替她报仇，我的手上，不会再沾一条性命。”他凭空化出了石桌石凳，示意则音坐下，继续道，“不过，我并不是阴鬼界的继承人，剑灵的栖息地是剑，而不是紫郢都的皇宫。”
“你的意思是？”则音的心一紧。
“你且听我说，阴鬼界中有一方沼泽地，阴鬼界的力量都由此地诞生，而阴鬼界的继承人也是诞生在阴泽之中。阴皇每年都会向阴泽奉献力量，而阴泽会在适当的时机诞生出阴鬼界的继承人，这个时机，并不由阴皇控制。所以当年我的出生，让父皇十分意外，可现在我变成了剑灵，阴泽又再无所出，阴鬼界没有继承人了。”乐正凡神色凝重，“你虽然是我的儿子，可你并非阴泽所生，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回归阴鬼界，栖息于阴泽之上，充分吸收阴泽的力量，这样你才有资格继承阴鬼界。”乐正凡握住则音的肩，“你愿意回来么？“
“回……阴鬼界？”
则音沉默，这份突如其来的重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愿意，只要抛弃你的肉身，和我走进这火海，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情。你不会很痛苦，你也不必再经受凶煞恶命的折磨。”
抛弃肉身？
就是让他——放弃生命。
阴鬼界，是所有死人都会去的地方，也是他的归处。
那里有他的亲人。
可活着就会痛苦！他想要的永远都不会得到，就算得到也会失去！他一直在失去，他一直在给别人带去灾祸，他得到他们的爱，然后失去他们的性命，信任，爱。他克亲，害友，绝恩，断义，注定了一生无爱！
可他却一直活着。
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去死？
乐正则音，你怎么不早早回到阴鬼界去呢？你为什么还活着？
——“则音，从今往后便是我照顾你，我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的。”
他大病一场时，九离说过不允许他死，他承诺了九离会好好活着，哪怕经历再多的苦难，他都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他还不能死。
“我还不能死。”他回答道，“我需要确保一个人安然无恙，我更欠她一条命。可我若回到阴鬼界，便无法履行照顾她的承诺，而她也会一辈子愧疚自责，我不想她痛苦。”
“你说的是绯九离么？”乐正凡微微有些惊诧，“你想同她告别？”
“……我要告别的人，并不只有阿离一人。”则音声音低沉，隐隐带着悲伤，“我会回阴鬼界的，但不是现在。”
乐正凡听闻此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则音一眼，道：“我并不着急让你回到阴鬼界，但希望你先牢记这份责任，不要和我一样犯错。另外，你还记得从前在我们家门口晒太阳那只白猫么？”
“你说的是邢无克？”
乐正凡欣慰地说：“不错，你见过他了！”
“我曾经因为不能控制阴煞之气而沉睡了两年，在那期间，他化作老者进入我的梦中，教我阴鬼界的法术以控制煞气。”
“哦？难怪，难怪你方才可以顺利穿过业火之路，我本以为你已经……”乐正凡点点头，问，“他现在在哪里？”
“我并不知道他的行踪。”邢无克的行踪一向飘渺不定，他也是几日前在天玑殿受困时，才正式见到了邢无克。
“他是邢相的儿子，阴鬼军的统帅，我的挚友。你找到他，他会尽心尽力地辅佐你。”乐正凡一摆手，“你既已决定继续为人，那便按原路返回吧。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你方才走过业火之路，其影响并不是皮肉能承受的，你回到人间后，必会痛不欲生，甚至可能被影响心性。”
“无妨。”
乐正凡点了点头，看则音的眼光十分欣赏：“不管你是为了谁，能有此决心，不怕苦难，便是我的好儿子。”他又化出一张棋盘，儒雅一笑：“回人间之前先陪爹下盘棋。”
这是要考验他么？
则音看了眼棋盘，不由皱眉：“跳棋？”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千年难解的生死棋局，这总感觉有些不合身份。
“怎么了，不行么？你小时候总爱缠着我玩，你忘记啦？”乐正凡眨了眨眼，“你等我一会儿！”
说罢他晃身跃入巨剑之中，则音一惊，却见他拿着一壶酒乐呵呵地走了出来：“鬼差在我这儿私藏的好酒，一块儿偷喝了？”
则音的嘴角终于挂上了一丝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