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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喧哗?”
小姑娘微微皱起两道蹙烟眉,美目低垂,除了流露几丝不耐烦之外,喜怒并不形于色,气势威仪大的惊人。
“公主妹妹,你可要替我做主,姓李的小蹄子,明明才是五品户部郎中的出身,却不顾皇令,逾越本分,仗着是外戚姻亲,偷偷混进宴会之中,窃走皇后娘娘赏我的紫玉钗,还牙尖嘴利的不承认。我本想让慎刑司的太监拿去审问,可谁知道,卫侍郎他偏帮亲戚,故意狡辩开脱,还出言不逊,羞辱我马氏一门,实在可恶可恨!明着是对付马家,可暗地里,还不是诋毁皇后娘娘……”
马尔茹见撑腰的人来了,马上委委屈屈的喊冤,拿出皇后内侄女的身份,凑到昌河公主耳根套近乎,张口闭口姊妹相称呼,好似卫家的人是外戚,她就出身贺兰氏真皇亲一般。且方才她不顾礼数,直呼卫逸轩的名讳,这会子告状,倒装作懂事可怜,尊一声卫侍郎。
“你莫要煽风点火,本公主心中自有分寸……”
谁知昌河公主却不是愚笨的傻子,对马尔茹的怂恿并未买账,不屑的斜睨一眼,抬手将她搪开,将神似皇后的一双美目扬了扬,瞟向旁边好整以暇瞧热闹的卫逸轩。
“卫侍郎,听闻你品行素来不端,狎妓嗜酒,骄奢淫逸,成日堕落浪荡于下九流肮脏之所。雾花蹊径多女眷,你又因何故在此处,莫不是心怀不轨,图谋非分之举。容我禀明父皇,治你□□不恭之罪!”
公主目光阴翳凌厉,人虽矮小,态势却咄咄逼人,招招式式都冲着卫逸轩杀过来,可见早就在窥伺寻他的把柄,只待时机一到,落井下石,蛇打七寸。
“呵。好生有趣,下官何德何能,让公主如此劳心挂怀?骄奢淫逸不敢当,窈窕姝佳丽,君子皆好逑,唐有乐天赋诗赠阿软,宋有东坡朝云之佳话,吾辈乃男儿,豪放不掩瑜。况且,朝廷也无律法,禁令百官逛勾阑?这罪名倒让下官惶恐了。然,公主乃天家贵女,何苦在臣子家眷面前,言些‘淫逸、浪荡、狎妓’之类的男女风月的下作字眼,玷污了玉口……”
卫逸轩不以为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他轻扬剑眉,笑意盈盈却言辞犀利,三言两语之间,就反把昌河公主将了一军,嘲讽她身为皇家公主,却不顾威仪端庄,口出污言秽语,失了脸面尊严。
“你!放肆!”
昌河公主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恼羞成怒之下,指着卫逸轩露出狠戾的神情,可才要开口责骂呵斥,却被一股森冷威严的气势压迫下来,让她喏喏的张着口,说不出来,眼神瑟瑟的往周遭飘忽。
何止是昌河公主不对劲,其他女眷们私下里也都传递着神情,目光想要窥探,却又不敢太过张扬放肆,彼此间想要窃窃议论,可也不能逾越了闺阁本分。
越压抑就越滋长着好奇,不住有胆大些的女子暗中抬头挑眉,直至撞上那双融化了蜜糖的琥珀色双眸,犹如被雷霆击中心怀,羞怯怯的又恨不能躲藏起来,周遭陷入一种极度古怪的气氛之中。
身形颀长挺拔的小靖王贺兰焉,身穿象牙白的圆领箭袖锦袍,浅浅的金丝细线织着捧月祥云,青缎子似的墨发用紫金碧玉冠束起,衬着俊朗绝世面容,和孤高冷漠的气势,恍如天神降世间。他低垂着羽睫星眸,凝视着才将将到自己胸口高的昌河公主,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不屑,仿佛在无言的嘲讽她方才的幼稚莽撞,丢了贺兰氏皇族的脸面。
昌河公主身为皇后马氏唯一的嫡女,自小就千尊万贵的娇养,眼里心中何曾有惧怕二字,就连面对她父皇承正帝,亦是随性撒娇耍泼,恣意胡闹。可偏偏,她就是忌惮这个体弱多病、神秘桀骜的堂兄,明明是罪臣之子,可却莫名的让人不敢放肆。就算是在心中谋划好了挑衅羞辱的言语,见了贺兰焉的真人,愣是能生生的把措辞给吞回肚里去。
这让心高气傲的贺兰明珠公主倍感焦躁烦闷,仿佛受了天大的折辱,恨不能母后能加倍折磨惩治小靖王,来替她出口恶气。
“贺兰焉!你鬼鬼祟祟的在背地里做什么手脚?庆曦宫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个晦气之人能来的?真让人扫兴!”,小靖王居高临下的蔑视,让昌河公主如站针毡,按理说,她是不敢轻易发生争执的,可又不愿在臣子女眷面前失了威仪,索性硬起头皮,不管不顾的叫嚣起来。
小靖王打量着勉力硬撑出强悍架势的公主,目光中多了些意味深长的怜悯,他不露声色,只伸出白皙修长的指尖,引领着昌河公主的目光,望向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准驸马叶澂悦就站在几尺之遥的叠翠山门之外,顾忌着臣子的身份,而并未上前,他柳眉微蹙,黑曜石般的眼眸蒙上几许忧虑,薄唇抿起,朝昌河公主俯身颔首,算作行礼。想来刚刚发生的闹剧,已经被他瞧了个真切。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昌河公主感到有些仓惶,她性情一贯骄纵傲慢,行事跋扈刁蛮,何曾将旁人的看法放在眼里。可唯独叶澂悦,令她极度在意,像是揭开了心底的少女隐秘,他细微的一蹙眉、一垂眸,都会在她心中掀起波澜浩瀚的起伏。
仿佛一下子,所有的喧嚣都褪去,方才还混乱的场面,变得荒诞又严肃。
昌河公主被孤立于众人最中间,仍旧是贺兰氏的明珠,可惜,总让人觉得有些突兀。她察觉了气氛的吊诡,无意中瞟见在小靖王贺兰焉的唇边浮起讥诮的笑意,目光是对自己无尽的鄙夷,不露声色的卫逸轩冷眼观瞧;而明明就在不远处的叶澂悦,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浓雾相阻,恍恍惚惚只觉着如意郎君面色阴冷,犹如冰雕假人,没半点温情。
朗朗青天,艳阳高照之下,昌河公主莫名的感到丝丝恶寒,好像刹那之间,自己就闯入一个周密的布局,像细丝线织就的蛛网,只待猎物自投罗网。她骤然瑟缩了一下,脊背手臂上,都泛起酥麻,又不愿丢了脸面,只好强弩起架势,厉声喝令着仆从宫婢随她昂首离了这诡谲的是非之地。
眼瞅着公主已经走远,可垂首低眉的官家女眷,和乌压压跪在地上的宫婢内监们,亦是不敢妄动起身。小靖王知晓自己身为藩王又是男子,总是令人忌惮,也识趣的轻咳两声,暗示他要避开此地。
卫逸轩本是快步紧跟在小靖王身后,可走到牡丹花丛处,却悄然慢下了脚步,他挑梢的凤眸低垂,不着痕迹的压低了声音。
“宫里这水,既深且混,岂是凡人随意可蹚?蠢材……”
说罢,轻嗤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目不斜视的闪身离去,只留下衣袂间的阵阵倚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