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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状态,而刘文东更惨,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被他一句话惊得差点给咽到气管里去,呛得他趴在桌子上咳嗽不止。旁边的洪妍连忙给他轻抚后背,并用手帕为他擦去嘴边的水渍。徐绍安却依然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丝毫没受自己兄弟狼狈表现的影响。
黄莺儿姑娘似乎并未过多在意对方几人的表现,听到徐绍安说作词的是他的师兄,忙追问道:“既如此,那请问如今张道长可也在这良乡城里吗?如果不在,那他又在何处修行?”
徐绍安回答道:“此次我那师兄并未来良乡县城。他与贫道一样,都在离此不远的宝金山玉虚宫挂单修行。”
黄莺儿听了心中一阵欣喜,听这徐道长的意思,这宝金山玉虚宫想必就在附近,若是想寻那位张道长,应该没有什么困难。于是连连称谢,而后站起身道:“打扰诸位道长许久,小女子心愿已了,就此告辞,诸位道长后会有期。”
徐绍安等人起身将她送到门口后,见她走到对面西跨院推门而入,才知道原来这位姑娘就住在自己对面。
黄莺儿进了西跨院的门,她身后的鸢儿跟着进门,随手就把院门关上了。院中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汉子正在用木头削着什么东西,见她们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向黄莺儿行礼。黄莺儿边往屋里走,边问道:“克复,杨叔叔回来了吗?”
那年轻汉子恭敬的答道:“回小姐,义父刚从幽州城赶回来,正等着小姐呢。”
黄莺儿一听,欣喜的说道:“杨叔叔回来了,我这就去见他。”说罢便快步向房间走去。
房间中一个中年汉子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这中年汉子个头不高,坐在椅子上腰背略有些驼。虽只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却已经略有些花白。削瘦的脸上,皱纹如刀削斧刻一般,写满了岁月的沧桑。眼睛不大,目光有些混浊。右手端着茶杯,正在品着香茗。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此人左边的衣袖空空荡荡,别在了腰带上,乃是一个独臂之人。此人见黄莺儿走进房中,忙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属下见过小姐。”
黄莺儿忙扶住他的胳膊,嗔怪道:“杨叔叔,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跟我说话不要总是属下属下的。你现在就是我的亲叔父,叫我莺儿就好了。”
那被称作杨叔叔的人却是一笑,说道:“那怎么行。属下既然当初跟了王爷,便是杨家永远的待从。即使现在王爷不在了,小姐在属下的眼中依然是主人。若不是怕惹人注意,属下更愿意称呼您为郡主。”
听他这么一说,黄莺儿神情一黯,幽幽的说道:“郡主?我哪里还是什么郡主。郡主杨筱筠早在十几年前从王府中逃出来那一刻便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那个在扬州时为了生存,不得不做了莺鹂轩清倌人的黄莺儿。当初如果不是黄妈妈竭力维护,只怕早就失了这清白之身了。”
那杨叔叔听了叹了口气,内疚道:“都怪属下是个残废,不但不能护得郡主殿下周全,反而要郡主一个女孩儿家舍了最重要的名节,投身青楼来养活属下。我杨永忠实在是愧对王爷,愧对王妃。”说完捶着自己的大腿,流下了两行浊泪。
黄莺儿忙走到他身边,安慰道:“这怎么能怪杨叔叔你呢。当初若不是你拼着丢了一条手臂,救得我与母亲的性命,我们两个人十几年前就已经与父王一起命丧黄泉了。你是我与母亲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么报答你都不为过。母亲去世时莺儿尚幼,还不是你拖着个残废的身子,辛辛苦苦把我养大,结果落了一身的病。莺儿叫你一声叔叔,你也推三推四的,就是不肯。再说,我去做清倌人也不能怪你,当初你为了此事还劝阻过我好长时间。我去莺鹂轩,一来是为了咱们的生存,二来也是为了报答黄妈妈这许多年来对咱们的照顾。”
杨永忠发泄了一下,心情苦闷略减,叹惜道:“郡主你实在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初还不到一岁,王爷就遭逢大难,满门被杀,只有王妃和你被属下救出,得以逃脱。几经辗转到了扬州,凭着王妃为人洗补,属下为人卖力气艰难度日。王妃因为劳累过度,没几年便因病亡故。属下的身体也一日坏过一日,幸得黄妈妈帮衬才算活了下来。谁知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黄妈妈也一病不起,没多久也一命呜呼了。”
黄莺儿闻言也是感叹不已,接过话头道:“幸好黄妈妈在死前将飞燕堂的秘密合盘托出,又将相关信物交给了我,这才能利用飞燕堂的势力逃出那些觊觎我美貌的权贵之手。如今虽然难免还要受制于人,却也远强过成为那些无耻权贵的玩物。”说罢又叹了口气,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些烦恼事甩到一边去。略定了定神后,说道:“不说这些愁苦事了,杨叔叔,你此去幽州城,可曾打探到黄妈妈那位妹妹的情况。”
听到她问,杨永忠却又叹了口气,说道:“唉,别提了。要不属下刚才说郡主你命苦呢。属下打听清楚了,黄妈妈的那个妹妹黄梦鸳原本是在幽州城开了家不小的青楼――晴雪楼,生意相当红火。特别是她与当时幽州第一旺族卢氏家主卢祖昌关系甚密,得到卢祖昌多方照顾,在幽州城人脉也极广,原本是飞燕堂发展分舵的不二人选。可惜,这黄梦鸳成也卢家败也卢家。
两年前,辽国南京留守萧思温一个爱妾的堂哥去晴雪楼快活,与卢家的大少爷卢从孝发生了争执。这卢大少爷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一时冲动,失手将对方打死了。这下可捅了大娄子。那萧思温的爱妾因自小便没了父母,是叔父将其养大,与这堂哥感情甚笃,有如亲兄妹。闻听自己哥哥被打死,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利用萧思温对自己的宠爱,以及对卢家庞大家业的觊觎,一番枕边风吹下来,便让萧思温动了心。
那萧思温给卢家安了个通敌的罪名,全家上下百余口全部捉拿下狱,连许多远房亲戚都没有放过。结果,除了个别远房族人得以幸免外,余者皆被处斩或流放,范阳卢氏几乎被赶尽杀绝。这黄梦鸳因为命案发生在她的青楼里,再加上她与卢家过从甚密而吃了官司。虽经她上下打点保住了性命,却也被封了晴雪楼,变得一贫如洗。属下见到她时,她已经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多日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显然已经不能为我们所用了,所以属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是她姐姐临终嘱托来看看她,留下了些许银钱便回来了。”
听完杨永忠的叙述,黄莺儿半晌无言。她没想到千里迢迢赶到此地,却得到这么个结果。不过想想也不能怪黄妈妈,毕竟因为各种原因,她与这个妹妹已经三、四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她的近况也很正常。只是缺少了黄梦鸳的帮助,想要完成飞燕堂交给的任务几乎是不可能了。现在该何去何从,黄莺儿一时没了主意。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杨叔叔,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杨永忠思索了一下,答道:“以属下看,以咱们现在的力量,想自己在幽州城立住脚跟是不可能了。属下觉得,现在应该速与飞燕堂在定、镇地区的分舵联系,将我们这里的情况向上汇报。属下想总舵那里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只需静待新的命令既可。”
黄莺儿点了点头,说道:“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咱们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明日就让克复启程,去定州走一趟吧。”
杨永忠答应一声,便出去通知院了里的那个年轻的汉子去了。
黄莺儿回到自己的卧房,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那个有些模糊的影像,仿佛预示着自己捉摸不定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