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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边打听,终于来到了长乐胡同。他沿着胡同边走边看,在胡同的尽头找到了那座铁蒺藜口中的旧宅院。
孟怀玉来到院门前,透过门缝向里望去。只见斑驳的院墙下杂乱地堆放着一些破烂木头,被雪埋了一大半。正房的门也缺了一扇,北墙前立着几排木头架子,架子下面有些残破的瓷缸,小半截埋在雪里,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从院子的规模和建筑看,这家主人原来也是小康之家,但不知主人为何要将其舍弃。他推了推院门,木门“咯吱”一声自动开了,显然是虚掩着的。来到院中,孟怀玉四下看了一下,喊了一声,“有人在吗?”没有听到回答,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房前,探头向里面瞧了瞧,这才确定现在这宅子里空空如也,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孟怀玉想,是不是薛神医已经撤走了呢,据铁蒺藜讲他还看着治安军的一个肉票呢。肉票是用来换人的,薛神医不可能下手撕票,更不可能带着肉票一起走。孟怀玉思索着,一边又四下里转转,希望能发现些信息,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边走边想的时候,眼光突然落在西屋旁的一座石碾子上。他赶紧上前仔细察看。石碾子上残留了几处血迹,把落在上面的积雪染成了暗红色,现在似乎是被冰冻上了,又或者是凝结了。西屋前空地上的积雪也赫然印着许多杂乱的脚印,大片的雪地被践踏,失去了本来的面貌,看着像是发生过打斗。孟怀玉心里一沉,难道薛神医被抓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他不再停留,赶紧走出了院子。现在要到何处去寻找薛神医呢,那位成先生又在何处?想到这些他感觉有些压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闷闷不乐地回到客栈。
孟怀玉躺在客栈的床上,双手扣在脑后,两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默默想着心事。顺子突然推门而入,嘴里急切地说,“找到了,找到了!怀玉哥,找到了!”孟怀玉以为他说的是铺面找到了,就漫不经心地说,“铺子找到了?位置怎么样?”
“不是,不是,”顺子一边说,一边急忙拿起茶碗咕咚喝了一口,抹了抹嘴说道,“不是铺子,是人!就是树林里铁老伯提到的两个人!”顺子气喘吁吁地,看来是一路小跑着回来的,有些接不上气来。
孟怀玉一骨碌从床上座起来,拉着顺子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快说,顺子快说他们在哪儿?”
顺子有些沮丧,“他们都被治安军关了起来。我出去找铺子的时候看见很多人围着一张大告示在看。我就挤过去想看看热闹,这一看可把我吓了一跳……”顺子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他气息还没有调匀,呼哧呼哧地喘着。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孟怀玉急切地想知道两人的消息,催促顺子道。
“告示上说,抓到共.党分子成安澜和一名同伙,明天游街示众,然后把姓成的押往省城,他的土匪同伙游行完后去城北法场就地正.法。我一看就觉得这个同伙肯定就是薛神医,这就慌慌张张地回来给你报信儿了。”
没想到自己还没怎么费力就知道了两个人的消息,不过却是令人失望伤心的消息。不好!得赶紧把这个消息送出城区,不能等五天了,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现在正是中午,如果快一些通知铁蒺藜,说不定两人还都有救。事不宜迟,孟怀玉决定立刻出城送信。
当他来到城门下的时候,被守城门的治安军士兵拦了下来。守城士兵没好气地告诉他们,没有上头的路条谁也出不了城。孟怀玉好说歹说,甚至说自己家老人病重要赶紧回去,还往士兵手里塞了两块银元。那当兵的收了银元,却不肯放行,只说自己是奉命行事没有办法,不然上头怪罪了吃罪不起,一番好话相劝,让他们过了明天再出城,那时候就没有大碍了。
孟怀玉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封锁消息啊,难怪看得这么紧。一方面在城里大肆宣传,一方面又紧守城门不许外出,看来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营救。这样既能起到威慑老百姓的作用,又能防止意外。成安澜这个共.党送走之后,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再封锁了。像薛神医薛贵这种土匪身份的犯人自然没有成安澜显得重要。想透了这些,孟怀玉更加着急上火。
城墙又高又厚,就算是想要偷偷翻越那也得等到晚上。更何况自己并没有把握能够顺利地爬上去,再在别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从城墙上下去。如果被人发觉,恐怕会惊动官府采取更加严密的防范措施。到时候要想救人,会难上加难。
时间紧迫,到底该如何是好啊!孟怀玉从来没有如此的紧迫感。两个人的命运,此刻正掌握在他的手里,他感到无比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