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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他说话之时,屋子里仿佛正在响着什么切切私语声。
仿佛被突然打断了交流,那尖利的嗓音如雷霆一般响起。
“什么事!!!”
“说————————!!”
声音刺耳,可怕。
谷明只觉得耳膜一震,而他的全身都仿佛被针扎过一样,剧痛无比!
他汗出如浆,立刻跪倒在地,强自稳定心神,颤声道:“大约三个月之前,我们曾经抓捕几个新月组的叛逆。结果属下的那一组被人突施暗算,所以让其中一人逃掉。”
淡然男子道:“这种小事,你告诉席亭不就行了!”
“是,可是,今天,属下终于找到了那个跟我们做对的人。那个人,就是苏渐!”
屋子里的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确定?”
“属下确定,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还不敢轻举妄动。”
男子赞赏地说:“好,我知道了。你先按兵不动,听我指令吧。”
谷明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下。
就在他离开之后,屋子的门徐徐打开。
一只脚踏了出来。
白靴白裤,白色长襟。
另一只脚踏了出来。
黑血黑裤,黑色长襟。
这人站在春风里,却比冬夜更让人感到冰冷。
他的衣服分为黑白两边。左半边衣靴,尽是黑色,右半边衣靴,尽是白色;更加诡异的是,他的脸上,罩着一张左黑右白的面具,那面具神情冷酷,空洞的眸子深处,仿佛是一片黑暗。
…………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浑然不管苏渐一夜未曾睡好。
苏渐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书院的学生们远远看见他,反应各不相同。
有人表露出对他的崇敬,有人表现出对他的羡慕嫉妒,更有人难能可贵地保持着对他的嗤之以鼻,仿佛不能中途变节的勇士。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人还挺值得尊敬的。如果是处于国难当头,他们都不会轻易变节——变节的意思是,无论他们是投降还是选择忠诚于国家,选择之后,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苏渐如是想。
不过想归想,他才懒得纠正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到了现在还固执的把自己当作自己敌人的家伙,到了现在还想着看苏渐笑话的人,不是安白阳的一伙,就是脑子有病——当然,脑子有病的可能性非常大。
苏渐今天只想做一件事。
这件事,原本就是要做的。
自从李君独打伤尔岚,这件事情就更加要做。
苏渐面无表情走到裁判官面前,让他纪录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靠着流云台,晒着阳光,闭目养神。
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苏渐打算,先好好睡一觉。
在别人看来,却是别种风景。
“这小子,是不是彻底放弃,想在被李君独打死之前,好好睡一觉?”
“你懂个屁,这就叫大将之风,临危不乱。”
“你说他能赢吗?”
“废话,你打得过你老爹吗?”
“……”
听到这里,就连苏渐都忍不住睁开眼睛。
这什么意思?谁说的?不是明摆着说李君独是我那啥吗?他忿忿睁开眼睛,想要把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揪出来暴打一顿,却发现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想要找出那个人实在是有些为难自己,这才作罢。
就在苏渐睁开眼睛的时候,李君独终于也到了。
他的表情凝重而轻松,认真而淡定从容,仿佛如今是在赴宴,而不是在准备他期待已久的战斗。
李君独看了苏渐一眼,然后无声落在流云台上。
苏渐看了看沈雪朔和周寅,知道两人已经抽签完毕。他一边想着果然如同南萱所预料的那样,一边暗叫倒霉,跳上了擂台。
这是苏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李君独。
李君独蔚蓝的眸子里,有些冰冷的情绪。
苏渐闭上眼睛。
今天不是昨天,他不想在自己冥想的时候,就被李君独打断,那将是致命的。而武道修行者的速度,他深有体会。
如今,他也丝毫感受不到李君独的念力波动。
看来李君独果然已经是坐忘境。
公孙清扬再一次作为裁判,站在了流云台前。
不知怎的,他今天有些忐忑不安,和紧张。
院长,副院长,今天同时出现,在观战席上,分主次落座。
南萱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由于太远,公孙清扬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流云台下的人们的表情,他却看得很清楚。
所有人都很紧张。
就算今天需要比试的,不是他们,他们也依然十分紧张。
沈雪朔和周寅的比试,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而李君独和苏渐,孰强孰弱?
将在今天,分出胜负。
“我知道你们等得很久了,”公孙清扬嘴角微翘,有些玩味地笑,眸子深处却是极慎重,“别着急,别着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呢。”
他看着在流云台上面对面站立的两人,知道这将是一场很精彩的战斗,也将会是今年白鹿祭最漫长的一场战斗。
无形的结界无声升起,然后凝结,仿佛比以往更加坚固。
风声,陡然湮灭。
李君独静静地看着苏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苏渐没有让他等得太久。
他看向李君独,眼神变的自信无比。
他已经站在了物化境的巅峰之处,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