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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苑,是北魏最大的皇家园林,位于东方山与白登山之间,西傍御河一带,此处林木葱郁,有野兽栖息匿迹,飞鸟徘徊左右;林间深处,常可见虎狼追鹿逐兔之景,而依傍湖水潋滟,滋润灌溉其间,四季景色各异,别具风情,无论是狩猎亦或是远游,都是绝佳之地。
故而北魏先祖皇帝下旨在此处修建鹿苑,筑起别宫,成了皇家御用狩猎、赏景之所。
此次随性的大部分官员都已陆续抵达鹿苑,都已按各自官位职责,安排好了对应的帐篷居所,而本该住进别宫的太皇太后和小皇帝,却中军升帐,在军帐中听百官奏事,后又令百官帐篷呈众星拱月之势围绕于中军帐四周,御林军专司皇家安全以及负责周围警备。
路途劳顿,好不宜安顿下来后,免不得美酒雅乐好生招待着,以解路途乏累,倒也热闹了两三日。
只不过这些日子太皇太后似心中忧虑,常夜不能寐,便时常将几位公主殿下们招至身侧,闲话家常,共聚天伦。
而古琴弦乐,能修身养性,旷人心脾,有时候倒比医家的苦口药剂要更管用些,故而,逸仙这位技艺高超的琴师名家,便常被太皇太后诏至御前演奏琴乐,倒也让太皇太后感觉舒心不少,多有称赞。
这日,几位驸马督尉陪着各自的公主入帐中向太皇太后请安,待得礼毕寒暄一阵后,几位公主殿下自是如同往日留在了帐中陪伴太皇太后,几位驸马督尉都因有各自职责所在,更何况白日流连于□□与家中女眷常伴,会让人认为是沉湎女色,这是会让人瞧不起的事情,所以在请过安后,驸马督尉们便陆续走出了军帐,准备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待得离军帐远了,几位驸马爷难得又聚在了一处,免不得一阵叙旧唠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不亦乐乎,说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到时候一道去猎几道野味,喝酒吃肉,痛快逍遥!
我则一直静静站在一旁,低眉垂目,暗自思忖着今日又有多少公事得及时办理的,所以对几位驸马们说些什么并不是十分上心,只是在他们询问之时,不由分说地点头称是。
一旁的穆宴倒是瞧出了我的敷衍了事,本就有些心情不悦,气鼓鼓地说道:
“大驸马近来是否太过劳心劳力了?”
我听着二驸马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啊,可现在的我着实没有空闲再去深究话中言语了,忙抱拳揖礼,一脸愧疚的神色,言道:
“几位兄弟见谅,近来确实有些公事缠身,多有怠慢,失礼了。”
穆宴闻言,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欸,你,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我这话的意思是你该操心的不操心,老围着公事转作甚?”
我不觉淡然一笑,言道:
“二驸马说笑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般尽心尽力,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穆宴气的一时哑口无言了,这正主都不急,他在这干着急作甚啊,真是吃饱了撑着了!
“看来你是真糊涂了,咱们是连襟兄弟,好歹共患难过,拿你当兄弟才跟你提这一茬,你还是多放点心思在公主身上吧,身为驸马督尉,只需要懂得讨公主殿下欢心便足矣,你明白么?”
穆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表情盯着我,而我却依然是一脸的茫然不知所以然的模样。
穆宴气的直跺脚了,恨不得一把掐死我的表情,果断地放弃了拐弯抹角选择了直言不讳,即便直言会很伤人,但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的意思是,让你留心逸仙!”
我还未说什么,一提到逸仙,四驸马刘季也立马凑起了热闹,忙问道:
“逸仙祭酒怎么了么?”
在穆宴眼里,刘季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些个大人的事情他知道个甚,一听到有人提及他心中仰慕已久之人,便兴致盎然了。
不理刘季,穆宴将我拉到了一边,颇为严肃地说道:
“你别告诉我近来你没听闻过一些风言碎语?哼,自打上回逸仙同长公主殿下合奏过一曲后,不知从何处传出一些奇怪的风言碎语来。”
“奇怪的风言碎语?”
我不禁疑惑反问了一句。
穆宴提到的那次合奏便是不日前太皇太后诏逸仙御前抚琴,以平心静气,养心安神,当时不仅有几位公主殿下和驸马督尉都在,还有议政的好几位大臣们都在,也不知何人撺掇着,让长公主殿下和逸仙祭酒为太皇太后共奏一曲,最后太皇太后予以准奏。
而那次合奏非常成功,令在场之人纷纷感慨惊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就连三公主萧玟都忍不住拍手叫道:
“只有心意相通之人,才能共奏此等天籁之曲。”
此言惹得长公主殿下轻声呵斥了自己这说话口无遮拦的三妹,三公主萧玟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有失,忙改口言道:
“是琴心,琴心相通……”
这原本只是一个小插曲,却不曾想后来竟也生出许多事端来,当真是平地起波澜了。
我淡淡一笑,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言道:
“既是风言碎语,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岂不是徒增烦恼么?”
穆宴瞧着我的反应,不禁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来,这事儿要是换做他,管他什么逸仙不逸仙的,擼起袖口就开奏,且不提那些个碎嘴子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就该杀,而这不懂得检点自身行为懂得男女大妨,授人以柄落人口实,白白累了一位女子清誉的,就先得奏上几拳好让他长长记性才行!
这才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情!
可眼前这人的回答不温不火,却惹恼了穆宴,以为我是胆小怕事的,不禁怒道: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啊?”
闻言,我也无法再保持淡定了,语气有些急促,严厉地说道:
“我若真做了什么,那才是害了公主!”
那些风言碎语我即便不听,也能猜得到,我又不是傻子?!
可我若真去找逸仙打架或者收拾那些个传播谣言之人,便会坐实了那些个不实传言,而那些风言碎语只会传得更加不堪入耳,他们现在最多就说我的不是,并不敢侮及公主名誉,可若事态发展严重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绝对不允许,有人说出侮及公主清誉的话来,谁都不可以!
穆宴没想到我的反应会突然变得强硬了,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默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鼓励,言道:
“抱歉,方才是我自以为是了。”
保护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可无论怎样,一个男人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那他就是一条汉子!
“可,你真的不介意么?”
毕竟那些传言让人听了着实恼火。
我轻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言道:
“琴音合奏本是风雅之事,更何况这也是公主殿下的一片孝心,身为驸马督尉应该多加体谅才是,又怎可心生怨怼,这样的话不但遂了那些有心之人的愿,更会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得不偿失啊!“
穆宴听着也是这个理,也便不再纠缠此事了,招手让三驸马嵇穅和四驸马刘季过来,然后几人开始商量着待会一道去猎场狩猎去。
说道狩猎,就连因请安不敢随身携带酒壶而一脸无精打采的嵇康都不禁来了兴致,四驸马就更不必说了,虽也有在父亲大人的督促下练习骑马射箭,可还未有机会到这般大的猎场来围猎,心里自是说不出的兴奋。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行程给定下了,然后完全不过问我是否能得空闲陪他们一道去狩猎,穆宴便自作主张地嘱咐我将该带上的物事都带上,还说等换下公服一个时辰后再马场那会合,君子一诺,绝不失约!
一说完,穆宴同刘季便一溜烟地先回到各自的帐篷中换公服去了,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去,我明明说过有很多公事要处理的!
三驸马嵇穅倒是一脸好笑的表情瞅着我,言道:
“去狩猎的空闲还是有的吧,大驸马?”
我不禁一脸无奈地回望着嵇穅,摇头无语。
嵇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露出洒脱的神态,言道:
“空闲么,挤一挤,就有了。”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禁向嵇穅投以恨恨地目光,不用忙公事的人都是这般潇洒淡薄的么?!
嵇穅完全不在意,英气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只听他突然说了句,道:
“还是说,你喜欢用埋头处理公事的方法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愤懑?”
这一句,顿时便让我哑然。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片刻间便泄了原本的气势。
不知道为什么,在嵇穅面前,我无需掩饰太多的情绪,这反而让我感觉轻松了不少。
“好吧,我承认,自己方才就是死鸭子嘴硬,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特别是三公主当时无心而出的那句话,让我当场就有被刀挫中心口的感觉……
“这般说来,你真有擼袖口找他干架了?”
嵇穅顿时一脸好奇的目光瞟了过来,忙不迭地问出这句来。
我不禁表情一抽,一脸的不甘心,淡漠言道:
“看到我脸上残留的红痕了么?可悲了,我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闻言,嵇穅突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来,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同逸仙干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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