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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灵验无比的桃花娘娘,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在太皇太后露脸,留下个好印象。
徐然出身寒门,却一跃成为今科备受瞩目的翩翩探花郎,虽然还没接任正式的官职,不管怎么说以后的生活都比以前好的多,更何生性温润,气度翩翩,说不定被哪个群主翁主看中了,做了哪家东床快婿,指不定少奋斗多少辈子。
探花郎在她面前显然有些拘谨,想开口找些话题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两人也一直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不远不近,也不大会被人说闲话,自然是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什么的。
庙里面逐渐有人解完签出来敲钟,似乎是要沾沾桃花运的意思,原本外面就只有探花郎和清宁站着,她周身气质傲然而不凌厉有种特殊的魅力,探花郎长得也很是显眼,有人出来了便免不得往这一瞧,眼里面上边有了那么点了解的意思。
清宁倒没什么,倒是徐然面如火烧,道了句:“在下先行一步!”
他这一走,知暖忍不住笑了,轻声同她道:“这探花郎还会脸红真好玩!”
小丫头哪里知道,心有千千结,恐惹人非议是什么滋味。
“呀!你怎么长成这个鬼样子还出来吓人!”
清宁也被薄脸皮的探花郎逗得心情不错,哪知刚迎上来打了个照面刑部尚书的王小姐便夸张的叫道,说罢,还拿袖子捂了捂眼睛,一脸简直侮辱我眼睛的不屑。
王家四小姐嗓门不小,动作也有些刻意的夸张,正巧这是庙里出来的,山下上来的都不少,齐刷刷把目光往清宁额头上的胎记飘,看罢,皆是面露不屑和嘲讽之色,指指点点不断。
各家小姐们都还带着面纱,原本就带着用美貌才艺碾压别人的小心思,得到了第一回合的胜利,偏偏她这一个面有瑕疵的还敢露出脸来,不被人嘲笑才怪。
王四左边稍微高一些的女子,笑着同她道:“真是对不住,我家四妹说话就是这样口无遮挡,你多担待啊!”
说这话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一股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的嘲讽。
被迫换乘中等马车而来迟了一些的阮梦烟此刻正站在王家小姐身旁,见有人这样打圆场,便又出来说道:“二妹妹,王家妹妹天真率性…”
她这话还没落地,便听得极是清脆一记打脸声,声旁的王四小姐一个踉跄往前栽了下去,雪白面纱落了下来,露出半张被打肿的脸蛋。
目光在稍微偏移一些,只见清宁轻抚着右手掌心,面不改色的淡淡道:“我打人就是这么疼,你忍着点!”
要不是这里人实在太多,知暖简直想鼓掌叫好,这一巴掌打的太解气了!
谁说你说话不过脑子,一句天真率性别人就得让着你了?
方才看热闹的一脸愕然的的愣住了,美人堆里有人弱弱的喊了声:“打的好!”
王家的这位姑娘被家里宠坏了一向说话难听的很,嫌弃东家姑娘眼睛小,西家小姐鼻子塌,经常一句话把人说哭了,王大小姐在柔柔出来说一声多担待啊,都是有些身份的受了又不好撕破脸计较什么,只能含着泪咬牙装大方。
王家大小姐连忙扶住一时被打蒙了的王四小姐,大众闹了这么大笑话,下不来台,偏偏方才又是自己说的话摆在那里,发作不得,只得看了一眼身旁的阮家大小姐。
阮梦烟方才半句话还卡在喉咙里,硬生生憋了回去,这一巴掌虽然是在打在王四脸上,可这一个脸上几乎也被众人的目光看得火辣辣的疼。
阮府二个小姐因为平阳王世子的缘故,早就成了永安城的里的一大笑谈,今天真见到大小姐还帮着外人欺压自己妹妹的行径,不免露出了几分果真如此的神色。
带路的小太监哪个都得罪不起,哪里会多话,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笑道:“诸位拜完了桃花娘娘,便同咱家往上走吧!”
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清宁不在理会的众人的目光,朝着桃花娘子庙后面的石阶往上走。
落花时节大好风景,与其和一帮闺阁女子争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欣赏一下古代还没有被破坏的自然风光。
抬头一看,山并不算高,却云雾缭绕,颇有“灼灼桃花云里过,潺潺溪水逐花流”之感。
山下闹了这么一出,山上有人临风而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么高,还不爬断腿!”有人小声埋怨了一声,很快消散在风里。
其实从山顶上的行宫到下面,有早就修建好的缇索,不过是太皇太后专用,都是些出门坐轿子,踏青有马车的,现如今也只有看看的份,被丫头小厮扶着往上爬的命。
清宁原本走在比较前面的,不知怎么的有人小声说了句“听我娘说上面的席位据说是按抽签决定前后的”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停顿了三秒,后面的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往上面冲,混乱中,不知是谁故意往这里撞一下。
清宁反应快,拉了知暖一把,飞快转身靠在了旁边的桃花树上,才没有被人挤下去。
知暖惊魂未定,看着自家淡定如常的小姐,不解道:“她们都急着上去抽靠近的席位,小姐怎么…”
背抵着粗树干,清宁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闭上眼睛,听花随风落的声音。
此处视眼正好,下边有落花满溪的清流绕山而过,小溪两旁杨柳依依,她淡淡拿手挡住穿过层层花影折射进来的几缕阳光,眉眼间是轻松而淡然的模样。
知暖见她如此,渐渐的也淡定了下来,心想:如果为了抢个先后顺序而错过了这样的风景,也着实是可惜。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先前拥挤的人群早已没了影,清宁这才伸了个懒腰,拍拍快趴在花间睡着的知暖,拉回了石阶上,“走吧!”
大约是十来分钟的功夫,就看见前边一个个香汗淋漓的小姐们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几乎要整个靠人背似得一步一顿往上爬,可这这些丫鬟们平日也是跟着主子小姐娇养惯了爬了这么久出的汗也没少哪里去,哪里还有变电先前一窝蜂往上冲的劲头。
阳光并不大,越往上走越能感觉到拂面而来的徐徐春风,她这副小身板经过这几个月的调理,虽然和以前的不能比,也算是不错了,知暖以前也是跟在原主吃过苦,耐力还算可以,主仆两眯了一会儿,越过她们神清气爽往上走。
可大伙儿来这之前家里都是有过嘱咐的,要徒步往上走,毕竟是在皇宫别宫设宴,哪里有自己出游的随从车马成群来的惬意,眼睁睁看着后来者居上,一步一步把她们远远的抛在后头。
知暖越走越觉得自家小姐真是有先见之名,根本没有必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和这些娇生惯养的一起挤啊。
石阶尽处,几人高的尖顶大石上面上书“清风徐来”四字,旁边有座华梦亭,两旁宫人林立亦是身姿楚楚。
周围仍是桃花遍地,东风一过落英如雨。
早有太监宫人候着,石桌上摆着纸笔和一个红色的半米箱子,开了个刚好能把手伸进去的开口。
知暖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清宁道:“估计是个抽号箱!”太皇太后还挺时髦,历来这种宴会都是按身份地位来排位,能这么任性说抽号就抽号的估计全北溱就这么一位了。
毕竟这么随机的东西,即便是身份低一些花个大价钱买个前边的号也不是不可能,这么一来收益应该也不少,嗯...真有经商头脑。
话声还没落地,便有宫人带着招牌笑容请她到亭子,知暖连忙把桃花流水宴的帖子拿出来递了过去。
有公公的模样执笔做记录,另一个站在箱子面前的接过去看了一眼,笑道:“阮二小姐是今日第一个上来的姑娘,请您先抽吧!”
这话刚落地的时候,爬了半条命的阮梦烟刚被红锦扶着上来,站在那大石旁边的位置,拿帕子擦擦香汗整整仪容仪表。
刚好听到清宁想也不想道:“不用想了,就最后这一个吧!”
说罢,她便真走到末尾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几个宫人太监面面相觑,今天来参加桃花流水宴的谁不想坐的靠前一点,好在贵人们露个脸,赐门好亲事。
这姑娘倒好,来的最早,坐的最远。
知暖已经对她的行为无条件接受,反倒是不远处的阮梦烟急的半死,一个庶出的小姐弄到了参加宴会的资格,是要和嫡小姐坐一块的,就算厚着脸皮往别人身边凑,今天这样的日子,谁愿意让你沾光才是真蠢!
除了当时啥都不懂的原主被骗的团团转,做了那么久反面衬托之外基本是找不到第二个这么蠢...呃,单纯的姑娘了。
传说中摆设桃花流水宴的地方,从高处山涧飞流下清泉,倒低处汇流成溪,水面碧水桃花相映成趣,不过四五米宽,正从中间穿过,
沿岸花开设席以待,有这样的天然屏障正好做了未婚男女之间应有礼数之隔。
这样的距离看着,正好是美人如花,要有些小瑕疵的什么也看不清,正合适相亲。
最前面四五层石阶上的是天然玉石雕成的百花椅,摆了青凤仪仗,像是历时已久却依旧保持如初,两处溪水交流成池中间有一处极为平稳的石台,未经雕琢已是圆润平滑,大约七八丈宽,一眼望去,云静风渺,满山桃花自成一片天地。
曾有人道:云梦台上歌一曲,锦绣阁中度此生,说的便是这个了。
案上摆了些糕点、小食,都被精心的摆出各种花样,清宁坐下,远近这么来回看了一眼,便开始挑好看的尝两口,时不时递给知暖两块,“这个还挺好吃的...”
这种时候讲什么矜持面子不吃,待会儿要是发生点什么,基本就只能跟着饿肚子了,清宁有种预感,这种场合是没什么可能从一开始和和气气到最后的,总要闹点事出来才对的起这么的人聚在唱戏那!
阮梦烟递了帖子走过来坐在她右边,愤愤不平的看了她好几眼,发现对方没有办点反应后,只得作罢,让红锦拿出小铜镜和胭脂水粉什么的,开始补妆。
“还有这个!”
后者有些想提醒她在这种场合稍微含蓄一些,又想想在府里都极少动这些糕点的小姐,现在的举动也许是有什么深意!
是!肯定是有深意的!知暖接过糕点一边啃着一边默默的想。
没过多久,后面的小姐陆续赶了上来,有抽了比较前面的席位的,趾高气扬的从清宁前面走过去,有比较靠后边的,一看这个来最早的垫了底,心里也就平衡不少。
又过了个把小时,前前后后的都到的差不多了,进来的时候不约而同朝末位的清宁行了注目礼,额头胎记太明显,五官在精致也没什么竞争力,这种场合还乡巴佬一般吃吃喝喝,上不得台面不足为虑。
在看一眼芳名远播的阮梦烟,坐这么后面,太皇太后反正也看不见,这么一想往前走的时候下巴又能抬高了不少。
阮梦烟的心思也同他们相差无几,自然是懂得对方笑里的意思的,看一眼没事人一样悠悠然品茶的清宁,气的不行,又没地方发作,只能伸手拧身边的红锦的手臂。
衣袖宽大,这动作在别人看人不过轻轻拂动几下,知暖站的近,看着红锦咬牙忍着,眼圈都红了,觉得跟着大小姐这样的蛇蝎主子,真是可怜,在看看手里吃到一半的云片糕,觉得她吃多少都好。
席位坐满了之后,各家小姐羞羞答答的把面纱一摘,溪对面装作看风景其实偷着比较哪个生的比较美貌的王孙公子们,眼神止不住的飘。
一时间出奇的安静,也不像在山脚下那般姐姐妹妹的攀谈了。
清宁在知暖十一次替她拂开肩上落花的时候,终于听见太监一声抑扬顿挫的“太皇太后到,礼~”
“小女、臣等恭祝太皇太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这贺寿词是宫里统一的,来之前不知道被嘱咐了多少遍,清宁虽然很惊讶到底是哪位人才能把给太皇太后的祝寿词写的这么像非法宗教的洗脑*。
到了这会儿,还是很合群的张了张嘴,她在最后面也没人看的见,干脆裙摆一散往垫子上一坐,阮梦烟被她这个举动吓得发间珠花一颤,此刻也只能在心里把她暗骂个千儿八百遍。
溪水两边齐刷刷跪成一片,那边衣袍一撩,这里裙摆飘摇,又不知道催落桃花几许。
坐上上满头华发却依旧精神抖擞的太皇太后,笑容和蔼的道:“孩子们起来吧!”
又同皇后贵妃之人行过礼,隐约听得几句北和帝抱病修养没来的话。
众人闻言这才起身坐席间,又听总管太监说了几句长寿富荣、天恩福泽的吉祥话,便看见进口处一阵风卷落花。
同样是一袭淡蓝色云衫的温润公子携花逐水而来,却只在在男宾席末尾落座,朝着对面的清宁温和一笑,满座衣冠成一色,不知怎么的,便将身侧旁人都虚化了一般,清宁旁边的小姐羞红了脸,同身边的丫鬟道:“他...他在朝我笑呢...”
春意盎然,果然多花痴,她眨了眨眼睛,而后白色广袖飘扬而来,其人俊逸非凡,发束玉冠,腰间一块价值连城的白玉镶金配,湛蓝流苏与衣袍见的碧青翠竹飘飘忽忽,虽是从溪水对面行走,已经引得各家姑娘翘首以盼,恨不得飞扑到对岸。
那边刚引起一阵***动,这边身着浅绛色锦衣的桃花眼少年,折扇飘飘,直接从她身前的女宾席悠悠走过,少年嘴角含笑,眉眼自有一番风流俊俏,朝着清宁这边抛了个媚眼,身后的知暖低头数落花,却羞红一片妙龄姑娘的俏脸。
此刻,算是两边平分秋色了。
忽然间,一片扁舟逆流而上,有人玄衣如墨,于落花中云袖翩飞,清波溪流上踏水临波,待众人在看清那人容颜时,却是连呼吸都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