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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一脸疑惑地看他一眼,顿时喷笑,“什么媳妇,是我一位好友!”
谷阳反而白了他一眼,“骗三岁小孩呢,你这表情和小牛子他们看媳妇的信表情可是一样的。再说了,要不是你媳妇,你干嘛每次这么急着去取信?”
陆昭寒却无奈地笑了笑,摇头道:“你误会了,的确是我一位朋友,我如今还没成亲呢。”
谷阳反倒一惊,“你还没成亲?你可都及冠了!”
陆昭寒却目光微沉,笑而不答。谷阳腆着脸探头看了一眼,入目满是自己不识得的字,倒是字写得十分漂亮,谷阳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这字看上去比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写得漂亮。
他由衷地说了一句:“这字写得还真好看,你这朋友一定学问很好吧?”
陆昭寒也不评论这因果结论,只是笑着回道:“确实学问不错。”
谷阳不做声地看了陆昭寒一会,突然道:“我听说别人说过,你书读得也很好。”
陆昭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谷阳憋了一会话,最终还是瞪着他一双透彻的眼睛直视陆昭寒,道:“我也想学识字,你能教我吗?”
陆昭寒想也不想地点头同意了,见他高兴地咧嘴闷笑,柔柔地伸手蹭了蹭他的头发,“只是你别学两天就不学了。”
“说什么话?”谷阳佯怒道:“我说到做到!告诉你,将军说我可聪明了,说不定学了识字我比你还聪明呢!”
谷阳练字的事军营里不少人都知道了。原因是谷阳十分刻苦,陆昭寒一天教他几十个大字,他便不论是在洗澡时还是练功时都念念有词,闲时便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即便也常有人取笑他一个小兵不勤练功夫,在这学识字,到时候打仗起来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也不理睬取笑他的人。地上的字写了又擦,擦了又写,他身上的废布上用黑炭写的字熟悉之后便清洗一回,直到它用得烂了,被废弃一旁。
春去秋来,白驹过隙。
几年磨历,谷阳逐渐长高不少。他逐渐长开,面容冷硬了许多,英俊的五官时常紧绷着,像是随时可能发火,霸气的性子像团烈火,醒目而张扬。
一只雄鹰飞过高墙,长长的鸣声越过高空,展翅掠过。
谷阳抬头望着它北飞的身影,直到它消失在天边,才收回视线。他低头摆弄了一番手中的□□,又沉不住气地远眺北边,“将军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旁边的士兵叹道:“这才什么时候,哪有这么快?”
士兵的话音刚落,下头便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声道:“大将军和林中郎将他们回来了!”
那名士兵瞪大眼珠,“这么快?!”
旁边的谷阳往下头望了一眼,回头骂道:“哪个小兔崽子敢骗我,这边哪来的人!”
下面的小士兵后退了几步方才看到气火的谷阳,“谷守备,没骗你,他们从东面回来了!”
谷阳这才快步下了城墙,跑到下头骑上了他的战马,往东面的门奔去。
一只大军,踏尘归来。远远望去便见尘土飞扬,领头的将军银白盔甲在旭日下放出一阵光晕。他身侧还有一位身形稍弱的青年,只慢他几步。
谷阳一眼认出将军旁边的人,正是陆昭寒,如今的中郎将。
队伍进了城内,将军便下令关城门。厚重的城门一合,若千斤重物,激起一阵扬尘。
谷阳快步绕到队伍前方,见到陆昭寒,才看到他受了伤,肩上裹着一层纱。
他连忙扶着陆昭寒下马,见他忍耐地蹙着眉头,追问道:“怎么受的伤,严重吗?”
大将军垂眸看了眼搀扶着陆昭寒的谷阳,代其解释道:“中郎将战中与对方大将交手,不慎受了一刀,恐怕还得早早就医,免得出什么大问题。你来得正好,快带他去找军医,耽误久了就不好了。”
陆昭寒身旁顿时围了一群人,关切了几句,便被谷阳不耐烦地挥开,便擅自地一把背过陆昭寒,直直往军医营帐走。
陆昭寒愣了愣,便劝他将自己放下,“我只是手臂受了伤,脚上可没不方便。”
谷阳答道:“放心,我走路稳着呢!”
陆昭寒劝不过,便随他走上那么几步。军中一点八卦传得贼快,早有不少人觉得他们关系亲密,不少闲言碎语十分难听,禁了反而让其他人觉得的确有猫腻。
谷阳将陆昭寒一路背到帐中,便有军医赶来为他查看伤口。
拉开纱布,只见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大片的血肉外翻,鲜血染红了里衣。
军医忙活开了,谷阳看得亦是一惊,“伤口这么深你怎么还骑马回来,就是坐军需的马车也成!”
“路上还有追兵拦截,我们得快些回来。”陆昭寒道,“此时战事紧张,我这点伤还不算什么。”
这回谷阳还没说什么,老军医倒是频频摇头,“将军虽说归来心切,但下回还是别这么糟蹋身子了。你这伤口静养几个月恐怕还是轻的,若是刀再偏点,可就是整个臂膀都废了。”
因此陆昭寒不得不在军帐中静养,在大将军上阵时被托管理一些军中杂事,偶尔出门也是谷阳搀扶着走几步。
陆昭寒受伤的事被林将军的部下告知了林将军,不久林将军的信便飞也似的来了。
陆昭寒右手收了伤,不便翻看那封厚厚的书信。谷阳便帮他打开,得到允许读这些书信给他听。
林将军的书信如同他严厉的性格,字里行间又不乏他为父的关切。林将军的书信过了几张便是林夫人的,林夫人责怪他不爱惜身子,又一一地过问了陆昭寒现在的情况,还有絮叨府中的事情,说自己身体已经比以往好了许多。有陆昭寒的药方在,林夫人最近终于再次喜得孕事……
林夫人得心中还提到了一个人,说是陆昭寒的好友,说这人如今颇得圣眷,林夫人前段时间还想给他说道说道婚事,不料都拒绝了……
谷阳问道:“这唐宁杰是什么人?”
“是我一位友人。”陆昭寒似乎从这封信里想到了唐宁杰尴尬地拒绝说媒的情形,浅笑道:“就是常与我书信往来的那位。”
“原来是他……”谷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娘说他都这么大了,这么还不成婚?”
陆昭寒笑而不答,问他道:“下面还有吗?”
谷阳挪了一页,便见下张的署名便是唐宁杰!
他愣了愣,陆昭寒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目光瞥见几句下笔温情如水的话,手心像被烫了一下,将书信丢给陆昭寒,“这人怎么写的字,这么乱,我一个字都辨不出来。”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陆昭寒眨了眨眼,低头才见是唐宁杰的书信夹在了他的家书中。他伸出左手在里头挑出来唐宁杰的信,便见对方的书信中对他重伤的怒意像要从纸上挣脱而出,这人就要到他跟前狠狠骂他一顿。也有温情如此,轻声细语,劝他多注意身子,千万勿要逞强,像是草草赶出的,字迹匆忙且仅有一张。
不过最后还附了一张画,画中正是林将军、林夫人和喜儿,一看便是唐宁杰的画作。
陆昭寒只是笑笑,将书信与往日的堆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