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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谨宁有些担心,哥哥腿刚好,连站稳都还困难,而父亲是有功夫底子的,要是两人打了起来……
她加快了脚步赶到母亲之前住过的地方,进门就看见那父子两剑拔弩张的架势,看样子是要大打出手了。
“哥哥你喊我?”
易谨宁忙开口喊了易谨宏一声,他忙回头,却被易长华趁虚而入打了一拳。
“哥哥!”易谨宁惊呼。
易谨宏嘴角被打肿了,沁出一丝血迹来,他用手指擦了,伸出舌头来舔了舔。
“好,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可以走了吧?”
易长华气不过,又是一拳过去。易谨宏慌忙出手挡住,只一刹那,他便拿了桌上的茶具。
哐当!
茶具被易长华的铁拳一下砸碎,水混着茶叶撒了出来,全落到了易谨宏身上。
落汤鸡!小桃和奴儿傻眼了,她们想到了这个词儿。眼睛骨碌碌地看着易谨宏,很想笑却是不敢笑。
易长华气鼓鼓地瞪着他,“你还手就还手,拿个茶具来挡算什么本事?”
打从他知道了易谨宏是他亲生儿子,就放下了对他的一切成见,每次看见他都觉得顺眼多了。他之前会误会梦儿,全是因为那人怂恿的,再加上宏儿长得一点也不像他,他能不着急么?
如今好不容易放下心中的芥蒂,梦儿却走了。他心中的怒火无法发泄,想找个人喝酒都不成。这儿子连喊他一声爹都懒得开口,来梦儿住过的院子拿了东西就走,看得他更是气上加气,火上添火。
“我懒得与你动手,脏!”
易谨宏这话更是激怒了他,“臭小子,你再说一遍!你说谁脏?”
“宁儿,你待会儿来一趟悠然轩,哥哥有话要对你说!”易谨宏变了易长华一眼,撩袍走了出去,再也不顾后头易长华的大吼大叫。
“臭小子,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易长华撸起袖子,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易谨宏的悠然轩,他却是鼓着嘴看着易谨宏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儿?”
他慌了,忙拉住易谨宏的手。宏儿这是要收拾包袱离开了?不行,他不能让宏儿走,若是连宏儿也不理他了,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离开相府,去治腿!”
易谨宏没让丫鬟小厮帮着收拾,他刚回相府不久,东西不多,几下子就收拾完了。
他将那包袱背在背后,对易谨宁道,“宁儿,哥哥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嫁人了不比在娘家,到了夫家要好好地过,开心地活。”
他对易谨宁交代完几句话抬腿就想走,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步步走进来,最终绕过他走向易谨宁,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来。
“宁儿,这东西大有用处,别弄丢了。以后若是在夫家待得不好,就拿着这块玉佩去望星楼,他们会帮助你的。”
望星楼是早前刚兴起的棋社,去那里的都是些文人雅士。易谨宁收起了那玉佩,眼中含泪,“哥哥,保重!”
易长华怒了,“易谨宏,我是你爹!你既然要走,好歹跟我说句话道个别啊!”
“我爹早在我腿断了以后就死了!”
易谨宏简短的一句话让易长华噤了声。宏儿说他爹死了,他爹早在他的腿断了之后就死了?
他怔住了,愣在了当场。
易长华摸摸易谨宁的头后就头也不回地跨出了悠然轩,他身后跟了一个人直喊着,“喂,相公,等等我啊!”
骆笑笑来悠然轩已有一会儿了,易谨宏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却是站在外面等着他出来。她也决定了,既然与他签了协议,就跟随他去闯江湖了!
悠然轩一下子安静下来。
易长华眯着眸子看着易谨宁,眸光里闪着愤怒的火花。
“我等着你的解释!”
梦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她是绝对不可能想到与人私奔的。况且她也从未想过去他那里拿休书,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跟人跑了呢?
宁儿这个女儿太过古怪了,什么时候起她也不收自己控制了?居然拾掇着嫡母与人私奔!为什么安儿会这么温婉,而宁儿却是这样怪异,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易长华越想越怀疑得易谨宁是不是被人掉包了,眼前这个女儿虽然容貌完全跟安儿一个样,品性却是不同。而且,她明明与自己是最亲近的,最近却是与自己疏离了老远,都没安儿来的与他亲热了。
见了面也只是一声礼貌性的“父亲”便没了其他,他着急啊。要是嫁入了皇室,他日她翻脸不认人了可如何是好!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我让母亲跟龙叔叔走的!”
易长华气炸了,抄起身旁的一个茶杯就想扔过去,却是收住了手。宁儿不日便要嫁给清王了,要是太后见了她受伤质问起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已经是这样了,再来一个,他的两个女儿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了茶杯,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出了悠然轩。
易谨宁看着他那佝偻的背影,忽然觉得他老了很多。一夕之间,他没了妻子,走了个儿子。大女儿受伤破相,二女儿对他不理不睬,其他孩子小的小,不懂事的不懂事,他受到这样的惩罚,够了!
易长华回到自己的院子,感觉空荡了许多,有些冷清。
四姨娘浅笑着从他屋子里出来,“老爷,你可回来了。妾身等了你好半天了呢!”
昨晚一宿没睡,易长华本来要睡她院子的,却因皇上的急召入了宫,害得她等了一晚上。等到易长华回来已是深夜,刚想就寝却听到大夫人要和别人私奔的事,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爷对安梦儿的心她们都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安梦儿离去了对她们来说虽有好处,却是有不少坏处。易长华是个易怒之人,若是惹恼了他,不定又要遭什么罪了。
听说昨晚到现在,老爷都将自己关在安梦儿曾经住过的那院子里喝闷酒,没人敢去打扰他。这会儿老爷回来了,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想开了?
四姨娘的热情并没有打动易长华,他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四姨娘哽住,她来这里是想安慰他的。可是现在,他像是需要人安慰的样子么?
四姨娘看着那带刀的眸子,缩了缩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老爷吃饭了没有!”
“既然没事就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易长华进了寝室,外衣也没脱就直接想躺到床上了。四姨娘见了怕他着凉,赶紧过去为他盖被子,却被他捉住了手臂顺势一拉。四姨娘就这样滚到了床上,身子直压着易长华,蹭得他心猿意马。
与四姨娘歪歪腻腻了好一会儿他又停了下了,现在他一想到安梦儿的事就烦闷不已,也没了那个心思。
“春儿,等晚上吧。我现在心情不好,今晚去你的院子!”他安慰道。
四姨娘恹恹地穿好衣服,回以他甜甜的一笑,“老爷,妾身可就在今晚等你来哦!”
易谨宁听了小茹的汇报后,噗嗤一笑,她那个爹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哄别的女人。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左腕上的相思手链,让小茹下去了。
经过了一阵子的冷静,易长华在晚饭过后终于踱步来到了四姨娘的院子,他决定今晚好好放松一下,明儿回去早朝。安梦儿的事,他虽然不能完全放下,却是想的开了。毕竟是自己对不起人家在先,也是自己活该误会了她这么多年。
还没进入四姨娘的院子,他便听到了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易长华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谁在哭泣,难道是春儿?
他刚想掀帘进去,却是听到了易谨容的声音。
“娘,呜呜……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怀孕了?”易谨容咽了咽口水,推了推坐在身旁的四姨娘,“我不要怀孕,我不要……”
易长华在帘外听不进去了,一步跨进来甩了易谨容一个响亮的巴掌。
“不要脸的贱货!”
易谨容捂着脸,哭声更是响亮了,“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他们……是他们要……”
啪!
又是一个巴掌甩过去,“贱人,还敢嘴硬。你没去干那事儿,会怀孕?”
“老爷,别打了!”四姨娘跪了下去,抓住易长华的裤腿,“她是冤枉的,容儿是冤枉的啊,她没怀孕啊老爷!”
“你今天不给我好好说清楚,就别想活了,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易长华本来熄灭的火气又蹭蹭上涨,心情比昨晚还糟糕。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个两个出了事还不算,又一个女儿做出这等子事来烦他!
“爹爹,是他们……是那群流氓凌辱了我!”
易谨容泪流满面,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想忘了那天的事,可她至死也忘不了,那种刻骨铭心的伤害如何叫她忘记?
她握紧了双手,指甲嵌进了肉里,她没感觉到疼痛。这种疼痛哪来的及被凌辱的疼痛,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让她心底一阵阵发凉。要不是最近身体出了些毛病让她以为自己是怀了身孕,她也不会自揭伤疤,跑来四姨娘的院子问情况。
“你……”易长华气歪了鼻子,他踢了她一脚,将她踢撞在桌角上。
他指着易谨容说不出话来,“你……你……”
易谨容被那么一踢,加上本来就虚弱,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四姨娘跪爬过去抱住易谨容,“容儿,容儿你怎么了,我苦命的孩子,别吓姨娘啊!”
“都是你惯出来的,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易长华最近太倒霉了,一倒霉就一连串的倒霉事跟着来。
都说霉运和幸运是相伴相随的,这话不假。易长华这是好运到头的征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遭来皇上的猜忌,惨遭杀身之祸。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人千万别做错事,要是做错了就得立马改掉,好好琢磨琢磨自己错在了哪里。人也千万别犯糊涂,一旦犯糊涂了就难以回神,终究酿成恶果,还得自己来尝。易长华这是悔不当初了,现在惩罚来了,报应也来了。
“唉!”他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四姨娘的院子,背影又佝偻了几分,看上去更加苍老无力了。
四姨娘的好日子也到了头,易谨容被关进了屋里。易长华说了,等他与将军府的人商量好了就让易谨容嫁过去。他担心要是再迟一些,易谨容连孩子都有了。
将军府的人只道是易长华因为准备着双姝的婚事怕到时怠慢了这个三女儿得罪了将军府,想让女儿早些过了门好安心,也没太过在意。
仅仅一天的时间,将军府的花轿就吹吹打打将还没及笄的相府三小姐接进了门。但是,将军夫人说了,易谨容还没及笄就不能同儿子圆房,这是对相府也是对易谨容的尊重。
易长华担心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要是让将军发现自己的儿子娶了个残花败柳进门,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但是,这件事始终都会揭开,到时候就看易谨容自己怎么圆过去了,只希望她不会突然怀了身孕便是。
易谨容出嫁当天,十里红妆几乎铺遍了整个锦城,人们都不禁感叹道:将军府真有钱!
将军府确实有钱,威镇将军当年还不是威镇将军。他十五岁那年勇战南陵国,以五千骑兵的少数奇胜南陵国近两万的兵力,将南陵国赶回了边界。皇上大喜之下,将其封号威震,赐良田千亩,赏金百万,后代子孙武者只要能过武举前十就可上战场建立功勋,文者有才华不必考试就可进入内殿,直提六品。
多少官家女儿想加入威震将军府,许多闺中女儿连威震将军的亲戚都想嫁了,好沾沾运气,试图碰碰好运,却都被拒绝。今日易谨容嫁入将军府,碎了多少女孩的梦啊,嫁的还是将军的嫡子。
今日是易谨容嫁人的好日子,也是双姝的两位奶娘归来的日子。南妈妈和李妈妈为易老夫人办事,归来请安后便直奔各自的主子。
南妈妈抱着易谨宁哭得稀里哗啦,“小姐,可想死我了!五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过两天你就要嫁人了,老奴高兴啊!”
许久没见小姐,南妈妈异常兴奋,拉着易谨宁聊天聊了许久。都是些家长里短和在乡下庄子里的趣事。老夫人一开始将她们派遣过去,是存了私心的,她怕易谨宁姐妹会对两位奶娘太过依恋了。而后便忘了奶娘这事儿,易谨宁姐妹又还小,奶娘没回来她们也不会过多地去关注。因此,一拖就是五年。
南妈妈拉着易谨宁的手,看着她粉嫩嫩的俏脸欣慰道,“三姨娘该在天有灵了,长得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她越看越喜欢,拉着易谨宁直道要为她洗澡。进了澡房,脱了衣服,南妈妈就为她搓背。
“南妈妈,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易谨宁抵不过她的执拗,最终还是乖乖让她搓了。
南妈妈搓着搓着却发现她的背部多了一颗小指头大的朱砂痣,心中疑惑,不禁问道,“小姐,你的背部何时多了一粒朱砂痣?”
“那颗痣我也看不到呢,也不知何时长出来的,小桃老说很好看呢!”易谨宁笑了笑,突然问道,“妈妈,为何这么久不回来?”
“唉,一言难尽啊小姐!”南妈妈细细地搓着,她粗糙的大手上厚厚的老茧搁得易谨宁皮肤生疼。
南妈妈叹了一声,没再说下去。这件事就此作罢了,提了也是伤心事。她催催叨叨地说着,就是没再提及为何不回来的原因。
“小姐啊,你说大夫人为何要离开相府,这老爷好好地放了她出来怎么就跟别人跑了呢?”南妈妈问东问西,问道发夫人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句,险些吓到了易谨宁。
“妈妈,看你这话说的!母亲自是有他的道理,管他这么多作甚?”她不喜欢别人这样说她的母亲,谁也不许。
南妈妈只得应道,“好好好,老奴不说了总行了吧,小姐你啊,老是为别人着想,你该多为自己想想才是!”
洗了一会儿,易谨宁觉得有些凉了,便要求起身,南妈妈细心地替她穿衣。
“小姐你背后这颗痣是何时长出来的?我怎么越看越奇怪,好像看着有些眼熟!”南妈妈替她穿衣服时又突然冒出来一句。
易谨宁笑道,“那颗痣本来很小的,后来它自己慢慢地长大了,可能是当时太小了妈妈没发觉罢了。”
南妈妈的言行有些古怪,易谨宁心下疑虑。南妈妈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暂时放下了疑惑,专心替她梳发。
晚些时候,阿筑送来了母亲的消息。易谨宁看完那封信后欣然一笑,这是母亲成亲的信。
母亲,祝您和龙痕叔叔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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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嫡母与人私奔了,易长华悲剧了!
这个易谨宁背后的朱砂痣到底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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