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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范无双做了早班飞机去纽约。
而她早上匆匆赶往机场的照片放在了陆北的桌上,那个时候陆北正在和薄慎谈一个项目,可是谈着谈着,陆北就问他:“薄少,我说如果一个女人曾经杀了你父亲,你又遇见她了,你会怎么做?”
薄慎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折辱她,让她生不如死。”
“不谋而合。”陆北修长的手指在项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布桑城著名的江苏路香江别墅终于迎来了第二个主人,这个传说中的别墅小区,全市只有两幢别墅,十分注重私密空间,两幢别墅都配有独立的花园、喷泉、池塘等等设施,简直就是一个小世界。
香江别墅有一幢被布桑城第一世家公子盛从肃入手,而另一幢如今由投资圈正当红的陆氏财团钻石王老五陆北入主。
有人说,只可惜呀,陆北已经名草有主了。不然整个布桑女性都愿意成为香江别墅的女主人好么!但也有人说,像陆北这种人买豪宅也是投资,女性不用幻想。
但八卦小报已经拍到陆北在香江别墅那条富有特色的林荫小道上跑步啦,大家都在好奇陆北正牌女友苏沁什么时候入主这有价无市的香江别墅。
苏沁在宣传新剧的时候就被媒体当面问了这个问题。她脸上笑容灿烂,语气轻柔地回答着媒体:“我家那位先生说先让我挑个设计风格,等我有时间随时可以。”
然后,据说苏沁的新剧在第一天就空降收视率第一的宝座。她在剧中演一个青春无比的学生妹,一时风头无两。
范无双在一天后就从纽约飞回布桑,下了布桑机场直接转机去了西北的一个小县城。
北方城市的天无论何时总是灰蒙蒙的,范无双刚下了飞机就看到当地县医院的工作人员举着牌子等在了接机处,是个年轻小伙子,脸上架着一个金丝眼镜,手里举着一块牌子:欢迎范无双老师!
范无双朝他笑笑,他人也倒热情,在路上跟范无双介绍了当地特色的面食。笑着说:“范老师,您一定要尝尝我们这的刀削面,那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范无双时差还没怎么倒过来,脸上的神色很差,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讲得时间久了,小医生也察觉出气氛尴尬,倒闭了嘴,不再说话。
路上开了两个小时,从机场高速再到县城,范无双就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时间内睡了一觉。到了当地县城的时候就直接换了手术服,手术室都准备好了,麻醉师到位,主刀的位置也让了出来。
患者是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女孩,花一样的年纪,却得了颅骨肉瘤,好在还没扩散,争分夺秒需抢先切除肉瘤,位置有些困难,属于神外三级手术,还是有些难度的。县医院是个二甲医院,于是科主任就请来了范无双。据说开飞刀还不错,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手术过程中,科主任就观察出来了,范无双果然胆大心细。一双修长的手就像是为手术而生一样,手术刀被她有条不紊地拿在手里,让人从心里生出信任感。
肉瘤的位置有些尴尬,压在视神经的旁边。一场手术做下来,天色早就黑了,范无双的双眼泛着血丝,靠在医院的休息室里一下子就睡着了。
可是睡觉也不过是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定了闹钟,今晚的飞机回布桑。临走前主任给了她一个信封,范无双摸了一下厚度,很快就告辞了。
她做两个小时的车到机场,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到了机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银行把刚刚到手的一万块钱转到了国外的账户上。范无双做完这些事,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小时。你明天查收一下银行账户,我给深深找了一个心理医生,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的陆时沉默了一会儿,她对着电话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无双,这样总不是办法。已经两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这会儿机场上的人已经很少了,范无双坐在那里,放眼望去,这里有些空旷。机场的地面亮得很,即便她低下头来也无所遁形。
她忽然心中生出无限的绝望。她离开申城那一年,自己才二十岁,到如今,她已经三十岁了,十年了。时间如流水,她现在都有皱纹了,再也不是二十岁勇气无限的自己了。
“你见到他了。”陆时笃定的话传来:“或者说他终于找到你了。”
听到范无双再也没有回答的言语,陆时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无奈,呵呵笑了一声:“范无双,你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拖累大家你知道吗?你以为钱就能解决一切了吗?范无双我对你真是失望透顶,这样子吧,两年了,我对你也仁至义尽,这烂摊子我也不替你收拾了,就这样!”
她“啪”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范无双老旧的手机也因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广播在通知登机,范无双上了飞机就睡着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在医院忙得脚不离地,能休息就眯一会儿往往睡不熟,也不会做梦。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万丈高空之上,她竟然做起梦来。她梦见自己才15岁,跟在母亲程轻轻的后头。她妈妈笑起来的时候跟她一样有两个梨涡,程轻轻暗地里纠了纠她的手说:“叫叔叔。”
陆图四十多岁的人,仍旧高大帅气,对着她竟是一副慈父模样:“无双,以后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有什么问题直管跟叔叔讲。”
“呐,你认识一下,这是陆北。”
这是范无双第一次遇见陆北,他们的开始始于不尴不尬的身份。她是程轻轻的拖油瓶,他是陆家的小少爷。
陆北比她小两岁,却势头惊人,那时候正在叛逆期,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她的眼神小小年纪都是毒意。
十三岁的陆北在社会上已经混得很开,他早出晚归,借着上学的名义出去混。陆图整天忙着公司的事情,对这个儿子只是头痛,却不大管。而程轻轻是个继母,也管不了。
范无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没有碰到过陆北的面。她甚至于以为也许以后都会这样子呢,这样也好,因为她……有些害怕他。
他的眼神太狠太毒,让人背脊生寒。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很快就要落地了,范无双终于醒了过来。空姐默默地给她递了纸巾过来。
她满脸的泪,又老又憔悴。
梦见十多年前的事情,范无双苦笑。现在她妈妈在国外是个植物人,她还有深深,九岁的小孩。妈妈和小孩每个月花销是四万块人民币,又给深深找了心理医生,每个月至少四次的咨询,又要加一万块人民币。
现在是五万一个月,醒醒吧,范无双,现实早就狠狠地打了你一巴掌。
她从飞机上下来,迎面的风吹过来,她坐上摆渡车,拥挤的车厢,时间已经很晚了,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夜色深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你的皮夹子掉了。”
她连忙低下头去捡,不停地道谢。钱包里其实只有几百块现金,但自从现实的重担压在她身上之后,她知道几百块也是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对于钱,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没有钱,维持妈妈的那根管子就要被拔掉,那就是死;没有钱,深深小时候发烧的时候,连医生的面都见不到,只能她一个医学生拜托学院认识的人给开点处方,她去医院买。
最穷的时候,是念书的时候,学费付不起,病房的费用付不起,孩子更养不起。只有借钱,一点一点的借,借到华人圈子里都借遍,最后只能去做药物上市的临观志愿者,七天的观察,三个月的观察她都做过,只要有钱,什么药都可以吃,吓得后来陆时从她前男友那边要了一笔分手费。
陆时那时候说:“范无双,这钱你拿着,别作践自己。学出来,学出来就能挣钱了。”
这是范无双过命的朋友,但是陆时现在说:“我对你失望透顶,我再也不管你了。”
她心里酸涩无比,神志不清,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忽然从自动扶梯上滚落下来。
“天啊!”有小姑娘在叫。
整个人天旋地转,范无双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头,她整个人几乎是“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她还有意识,可是浑身发疼。
机场的工作人员聚拢了过来,人潮慢慢向她靠拢,范无双忽然看到一双锃亮的黑皮鞋,“磕哒磕哒”地向自己走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她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是她家属。”
工作人员让开了道:“你是?”
“我是陆北。”
陆北,陆北。两年之前,范无双和陆时和盘托出。
“我要回中国。他是深深的爸爸。”</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