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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商行会总部处处灯光明亮。
双马马车在距大楼十数丈远的地方停缓缓停下,门外打开,从中跳出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随之,又跳下一个个子略矮的约二十有余的男子。
两人面容沉稳,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连驾辕的男子也是满面的萧冷,一看就像刀尖上打滚的人,身上都是绸缎衣服,质地上等。
矮个男子转而又拖出一口箱子,约有四尺来宽,檀色的木箱四面打着封条,颇似商行押运的物品。
两男子不紧不忙的直奔高楼,中年男子在前,矮个男子将箱子扛在肩上,紧跟其后,驾辕的男子自驾着马车转向一侧。
商行会总楼上冲云宵,第一层大厅极宽阔,站个万把人也不觉拥挤,正对着门的那一方是往楼上的楼梯,楼上十一层每层的人来往皆必需经大厅经过。
大厅四面除去楼梯一面,一面是大门,另两面是办事处,有柜台和坐椅,还有监督室等,每天都会有人值守。
一高一矮的两男子,进入大厅,直走楼梯,楼梯盘旋往上,到二楼时可见那楼呈圆筒形,中间空着,底下则是小花园,还有喷水池,楼廊则绕着楼环成一个圈。
两人没停,一直往上,三楼四楼……十一楼,直接冲上第十二楼。
第十二楼共有九扇门,但只有三扇门外挂有匾,分别刻着:白芍药、红蔷薇、玉兰花,它们并不是依次排列,各占一角。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沿着走廊走,走到挂着红蔷薇匾的门前,伸指轻扣,连击九响,轻重不一。
门,无声无息的自门启开。
“你们终于到啦,三少爷恭敬已久。”一位戴着右脸绘朵红色蔷薇花的白面具的男子迎出来,连连催促:“快快进来。”
“路上出了点意外,耽搁了几天。”中年男子轻轻的解释,一边快快的往内走。
扛着箱子的矮个男子也紧随其后,两人一进门,门又合上。
入内是一间厅,四面八方有门,一角还有一间通往楼上的楼梯房。
“大少爷,您跟贵客赶紧的去梳洗一下,三少爷在雅厅等候。”关上门,迎接的男子一把摘掉面具,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却再也掩不住笑意,眼睛都弯了起来。
“哼,你别乐,明儿爷会让扮成这样出去。”中年男子丢了个白眼,伸手拍拍矮个男子:“箱子放这,咱们换衣服去,可不能让那帮小子们取笑。”
矮个男子嘴角狠狠一抽,轻轻的放下箱子,跟着,中年男子无视青年男子,走到一道门前,开门,里面别有洞天,竟然又有一间小厅,好几扇微微开启着的房间门,每间竟是洗浴室。
两人各自进了一间,片刻后,一扇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穿白袍,面戴面具的男子,他站在小厅内,唇角衔笑。
又过了数息,紧闭着的一扇也被拉开,里面哪还见什么矮个男子,分明是一少年,虽然长相普通,那双眼睛清透明亮,美如宝石。
“越卿小娃呀,还是这样子看着顺眼。”男子也忍不住笑了笑:“呃,像之前的模样实在太寒碜了些,以后还是整俊俏点的好。”
不消说,之前的一高一矮自然是墨泪与钟期之父无疑,在雾城,为免节外生枝,两人当天半夜悄悄离开,留下钟期掩人耳目,出城后有钟家人接应,一路无事,平安抵达益城。
“大叔,越平凡越安全。”墨泪撇撇嘴,相处这么久,她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不是她不愿问,是他不愿说,她也只好不强人所难。
“我说大叔,这是你自己的地盘,你还戴着个面具干啥?”见男人还顶着张银色面具,她又凌乱了,曾有人防狼防闺蜜,他防啥?防她?
“不告诉你。”男人摆出鼻孔朝天的傲姿,脚下不丁不八的往外跑。
小气。
墨泪冲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甩白眼。
两人再临之前的大厅,早不见青年的身影,那口箱子也被搬走。
中年男子不声不响的又奔另一条门,打开,那是一条长廊,两边各有相对应的门,他则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到尽头,伸手推门。
门应手而开。
“大哥-”一道好听的男音自内飘出。
走在前面的男子一掠进内。
嘶-
往内一望,墨泪惊得倒吸凉气。
这是一间真正的雅厅,装饰摆设无一不显示着高雅,是雅,不是高贵,也不是贵气,像是文人的书房,琴师的琴室,飘逸着淡淡的文雅气息。
它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仅有一个书架,一架搁着琴的琴台,旁边还有些盆景,两边临窗,窗是窗玻璃面可上下滑动的那种,现已关闭,却一眼可见外面。
厅中有好几副座椅,临窗各一套,琴架那一边套,书架前一套,中间的地方一套,数套桌椅分放各处,却没有散乱感,反而令小厅变得富有生机。
正中的地方是跪席,铺着竹席,中间是桌几,那正对门的一方席跪着一个男子,身后站着四个俊秀的青年男子,桌几的一边摆着那只打着封条的箱子。
那男人身穿斜领长袍,纯白色,只有袖口绣着交缠的蔷薇花枝,外面还套着一件透明的紫色轻纱。
他,仙姿玉容,俊秀丰神,美不胜言。
又一个俊男!
墨泪的一颗心禁不住噗嗵噗嗵乱跳起来,男子的容貌比第一温柔公子犹胜一分,与花烬不相上下,又各有千秋,但具体的她又说不出美在何处。
厅内的几人视线唰的定在门口,望着那清隽的少年,目不转睛。
戴着面具的男子快速的望望,悠哉优哉的走向席座,根本没有解释介绍的意思。
男人都长这么俊,还让女人怎么活?
微微闪神后,墨泪又默默的为女子们哀叹不平,却绝对不会表示出来,如果没猜错,那个美男子应该会是钟家的直系嫡少,说不定就是负责红蔷薇商行事务的掌舵人之一。
她可没吃熊心貌胆,在别人的地盘上指责他的“错误”。
望着那弃自己而去的不厚道男子,她很想踹他几脚,太不厚道了,将他拐到他家来又甩手不管,这叫什么事儿?
“大叔,你别跑那么快,你有没坐着的大叔俊哪?”一抬腿脚丫子,忙忙奋起直追。
凝望着的几人嘴角微微抽蓄了一下。
男人脚步微一迟滞,转而一飘坐在俊美男子旁边,要紧不要慢的瞥一目:“你猜。”
!
墨泪无语,她才懒得浪费脑细胞,与其乱猜,不知去问花烬,三步作两步的跑近,坐到男子们的对面,左右瞟瞟,禁不住冷汗狂流,他们究竟有何企图?
“怕了?”俊美男子转眸,似笑非笑。
“有种入了狼窝的感觉。”背皮一凛,墨泪如实而答。
俊美男子不说话,微微偏头,望着自家大哥。
戴着面男的男子则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们不说话,墨泪就惨了,顿觉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等了足足十个呼息见两人不理自己,她干脆不理他们,自己撕封条开箱子。
他们等得,她也等得,里面的小宝宝等不得。
撕开箱条,开锁,开箱,里面还有一只箱子,再开,第二只箱子才打开,里面冒出一个黑白分明的圆脑袋。
熙熙坐在一角,正仰望头顶,他的另一边,那睡在小袄上面的风宝宝也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正玩自己的小拳头。
唰-
男子们的视线一瞟,齐聚于箱子内,一个个的眼神像摄影灯一样闪了几闪。
呼-
熙熙一跳,自己弹飞起,一个飞扑稳稳的落在自家小美人的肩上坐着,小美人的怀抱暂时归小婴儿,他就不去抢了。
墨泪小心的将风宝宝抱起来,连箱子也一并的收藏。
四月初夏,天气也一天天的变热,小宝宝穿着春装,没了厚厚的包裹,没了束缚,小家伙挥胳膊踢腿,活跃的很。
几个男子看着,并没有任何动作。
而不待墨泪再多想,门又无声息无的开了,走进两青年,一个端着茶水,一个则端着一个密封的竹筒和一只玉碗、勺子,手帕。
两人飘走至桌几前,蹲着将托盘放下,一个沏茶,一个则将东西呈放在墨泪面前,开竹筒,将热好的乳汁倒在玉碗内。
羊乳的香味,慢慢的渗往空气。
安排的真是周到。
瞟一眼面具大叔,墨泪再次感叹钟家的无所不能,从贺家村到雾国到益城,她算是领教到钟家办事能力了,那真不是吹的,效率是一等一的好。
这一路她从没为宝宝的粮食的发愁过,每隔几天都会有新鲜的乳汁的送至,路上定时换马车换车,还有新鲜的水果,点心供应,服务周到,还是跟踪服务。
于此,她真的没话可说,花烬的形象也在心中不断高升,就差没以高山止仰般的目光仰望第一公子了。
“大叔,你家有没还没出阁的小姑娘?”用勺子勺着羊乳汁,放唇边沾试一下温度,确认不烫才给宝宝吃。
?
几人不解。
“有,你想怎样?”男子转面,兴致勃勃的追头。
“北境钟家几乎无所不能,我想檐高枝,追你们家的小姑娘为妻,以后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当个富贵闲人。”回眸,眸子晶亮:“大叔,钟家有我这样的女婿也是不错的,来来,赶紧告诉我,你家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我蕴量蕴量好付储于行动。”
呃……
两男子与六俊青年皆一脸的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有这么自荐的么:
“钟墨泪。”男子别有深意的瞅一眼,轻悠悠的吐出三个字。
啥?
小心脏一扑腾,墨泪险些滑倒,那男人好黑,有木有?啊啊,竟揭她老底!她好歹也为钟家甩掉了个渣女婿,他怎么还对她假抢钟家少主的事耿耿于怀呢?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惹不起钟家,她不招惹成不?
“怎么,看不上?”俊美男子的眼神冷了几分。
擦,什么叫看不上?
她若自己都看自己不上,那还看得上谁?
“你说的那个据我知已名花有主,招惹不得,谁想去寻苦头吃尽管去,我才不会犯傻。”墨泪冷汗了,这不是好话题,却是她自己不小心扯出来的,只好自己圆,反正撒谎是不需要打草稿的,都是她自己,怎么说都无所谓。
噫?
几人忍不住又多看了少年几眼,他们怎么觉得少年像是跟宁都墨泪认识?
他们谁也没追着问,默默的看着少年喂小婴儿。
宝宝喝完大半碗羊乳汁,心满意足,转着眼珠子,自个玩耍;青年收拾好盘碗,另一人奉茶。
茶香,弥盖住了羊乳的香味。
茶装在小巧的杯子里,茶叶舒开一开,似卷非卷,上下翻滚,茶汤不浓不淡,清洌,无一不显示着是难得的好茶。
抿一口,香味从舌尖顺喉而下,渴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墨泪安静的品茶,不管钟家有何目的,一切兵来将挡,她也懒得去乱猜乱想给自己添堵。
茶过三巡。
“越小娃娃,你怎知红莲公主即将归国?”俊美男人在看了自家大哥N回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亲自出马。
戴着面具的男子凝视着对面的少年,抿唇不语,他有很多事想问,但,每每事到临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在雾城那刻他就想寻根问底问个明白,当时人多嘴杂,也路上更加不方便问,这一耽搁到拖到现在。
什么意思?
他们干么也如此关心红莲公主?
瞬间的,墨泪心思转了几个弯,打量对面的男人几遍,发现几个男人的情绪平平,无爱无恨,也不像关心,也不像别有所图,就好似是好奇而随口问了个八卦问题一样的随意。
她想不明白了,如果不知道红莲公主的未婚夫婿是谁,还可以想象钟家是红莲的未婚夫家,可惜,这一点也被否定了。
“大叔,如果你取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或许我会考虑说真话。”眼珠骨碌碌一转,她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面具男。
?
俊秀青年颇感奇怪,望着戴面具的男子有几分疑问,大少爷不会至今还没让人看过真容吧?
原本觉当大少爷放下闲云野鹤似的美好生活亲自涉身俗事,他们还在嫉妒小药师面子大,却原来大少爷一直都没给人看真面,他们心理平衡了。
俊美男子心头那叫个无奈,大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防人像防狼,他还能说什么?
“哦。”男人拖长尾音,哦了一句,手一抬,往面上抹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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