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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身武将之家,自小与父兄一块晨练,春草与冬花并不至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今就是遭了不少罪,虚弱了些,倒不至于她们这么小心翼翼吧?这样想着,冷清涵便心头存了疑,私底下留了难得有秘密的春草,左右问了她几句。
"太医说我的身体如何?"
冷清涵喝下了春草喂的药,接了一口便开口问。
春草拿着勺子的手忽作停顿,但是很快又再次舀了一勺,吹凉之后,说,"小姐省得琢磨这么多,还是先把身子养好了便是。"
她越是不说,冷清涵心头的猜测便越是清晰。
清晰到,她心中难以承受,放在蚕丝被中的双手也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但是不想让春草看出些别的来,对着她的时候,她仍然是平时的神态,但是嘴上的话便慢慢换了风向,她说,"我睡着的时候,隐约听了几耳朵。春草,你老实与我说,是我的子嗣上有问题吗?"
春草搁下了手上的碗,瞧着冷清涵难得的脆弱神情,心里心疼得紧。她不欲与她说将来她的子嗣可能成问题的事,却又不知道小姐当时听得了多少,便只好低声含糊陈词,"小姐你思虑重,放下便是。孩子肯定会有的,别自己吓唬自己。"
听到春草近乎于肯定的话,冷清涵心中大恸。
事已至此,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你出去吧,让我自己想想。"
春草刚刚拿起了碗的手停在那儿,不知该做些什么,神情一时间便有些无措。但是她没有想到,一贯脾气极好的小姐忽地生气起来,将她手中的碗打了下去,对她大声道,"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那药洒在了她手上,一双白皙的手登时就红了。春草便也觉得委屈,眼泪夹在了眼中,就跑了出去,留了冷清涵一人在房中,还留了一地的狼藉。
冬花眼见着春草这幅作态,心中担忧,便问她,"春草,你怎么了?"
一见她,春草在冷清涵屋里忍着的眼泪就忍不住了,立马哗啦地留,与她说起小姐问起了孩子的事情,而后生气了,便朝她撒气的事。她说的委屈,便也带上了不少她自个儿的感情。
冬花却是一耳就听出了些别的东西,她看向春草的眼神也就变了,里面的神色凌厉多了,"咱们小姐的脾气好,倒是将你的气性给养大了。你可别忘了咱们的身份。"
春草正委屈着,偏是听不得这些,见冬花也不理解自己,一个气儿就跑开了。
瞧着她进了自个儿屋里,冬花也只能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她心中到底记挂着小姐,在原地摇了摇头就进了冷清涵的屋里,为着给春草收拾残局。
哪知一进去便见得了满脸泪水的冷清涵。
这一来也顾不得收拾地上的汤药和碎片了,她上了前去,着急道,"小姐,你怎么哭了?春草那小妮子向来嘴上便没个门把子,你怎的将她的话当真。"
冷清涵已经没有再流泪了,她只觉得疲惫,这时也不想说些别的。但是比起之前的情绪,她现下已经安定了许多。看着关心自己的冬花,她的心也定了定,但那些戳她自己心肺的话,她也不愿让旁的人知道了与自己一块难过,便只让她收拾了那地上的残局,之后让她自个儿静静。
冬花犹豫。
"你放心,我只是想自己待一会儿,想想事儿而已。你不用担心。"
冬花这才退下了。
而一直躺着的冷清涵却起了身,脚步缓慢,走向了窗前。
那窗轩上挂了一只风铃,随着风吹过来还会悠悠得响,她闭眼听着,心中的沉闷也减轻了些许。稍会儿,睁开了眼后,她伸了手,拈起了那风铃下面的绳子,摇了两下。
不一会儿窗轩上便落下来一只鸽子,它的脚上绑着纸筒。冷清涵走到屋中的桌前,取了纸笔,蘸墨落了两笔,待墨水干掉,才卷起了纸条,回到窗前。
那鸽子还没有走,乖乖地待在原处,冷清涵见怪不怪,直接将纸条塞进了纸筒中,然后再摇了两下那风铃。那鸽子便如得了什么指令似的,一下便飞走了。
冷清涵瞧着它越来越远的身影,心下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在失落,一时间便空了下来。
等到鸽子将纸条送到瞳手上时,已是两天后了。
马梨苏已经成功回到了顾家,而她朝顾离夜借来的人手,也查出来了那天夜里的杀手是七夜楼的人。
七夜楼这个名词对于她来说并不算陌生,至少在小说当中,这是个存在感极强的杀手组织。它的存在感在于——它的主人正是男配之一,女主冷清涵在儿时救下的一个乞儿瞳。
牵扯到冷清涵,马梨苏不免开始想得更多了一些。
她那天夜里仔细观察了,虽说宣城的那波人与如今这四人衣着上有差别,但是却更像是等级不一样的分层而已,都是星座暗纹的夜行衣,宣城那批只多了些银纹。
那她是不是可以猜测,当初想要杀了她的人是冷清涵。
那现在呢?
上回可以说是互为情敌才有的暗杀,这回怎么解释?总不该是冷清涵也重生了吧?马梨苏脑洞开到这里,便忍不住问她那高冷的系统。
"系统,你先和我说说,这本小说可不会要变成重生复仇小说了吧?"
系统不说话。
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的马梨苏也不沮丧,她的手指搭着那黄梨木打的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
而那收到了冷清涵求救的纸条的瞳,手下也并未有犹豫,七夜楼运作了起来,好几个精英都往京城的方向去了。那送信的鸽子,却早已经没了气息,被七夜楼的仆从给带到了后厨,也不知是成了谁的盘中餐。
夜里被寂静笼罩着的京城,暗处势力交错,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