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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个王子……干吗这副表情?王子怎么了?你们女人喜欢的童话故事里不都有一个王子吗?什么?他的王国位置和家族渊源?这些重要吗?编故事的人没空写这些细节,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忘了。重点是,这个王子高大、英俊、聪明……废话,当然还富有。他心情好的时候骑白马,心情不好的时候骑黑马。笑什么?听故事呢,严肃点!这个王子还很有名,没错,就是和灰姑娘有一腿的那个。
“王子什么都很好,唯独有个缺陷,他断了一条腿,摔的!骑马兜风的时候光顾着偷瞄河边洗衣服的灰姑娘,没注意脚下。腿断了以后,王子还想着灰姑娘,下决心要把她娶回家。他让人照着灰姑娘脚的尺寸定做了一双水晶鞋,故意挨家挨户地让全王国的未婚姑娘们试穿,再加上舞会、南瓜车的伎俩,还有仙女媒婆的帮忙,终于把灰姑娘领回了他的城堡。
“王子是个要面子的人,腿不好,更要站得笔直,从来不肯弯腰。他给灰姑娘打造那双水晶鞋,也是为了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平视着灰姑娘的眼睛。灰姑娘个子有点矮,水晶鞋的鞋跟高,你懂的。灰姑娘住进城堡以后,很快厌烦了那双水晶鞋,每天踮着脚尖太累,周围的一切都让她不快乐。可是王子从小生活在这里,外面的世界同样令他陌生,他害怕灰姑娘离开他的城堡,回到自己的世界,他拖着断腿就再也追不上她。于是王子害怕了,他给城堡安装了一道又一道门和锁,越是这样,灰姑娘越是想逃。在挣脱这个‘牢笼’的过程中,王子拥有的一切都成了过错,包括他华丽的宫殿、习以为常的锦衣玉食,甚至他很少弯下的腰都成了灰姑娘厌弃的理由,对了,还有他的感情。所以,终于有一天她跑了出去,再也不肯回来……”
(静默了一分钟后)
“喂!我说了那么一大通话,嘴都干了。我们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要不要这么冷漠?!”
程铮用力地拍了一下吧台,有些尴尬,更多的是气愤。
章粤瞥了一眼他的手,敷衍地回答道:“你都断了腿了,爱护一下你的手吧,别弄得四肢没一处健全的。你不疼,我的吧台还疼呢……所以,这个笑话……哦,不,这个故事是告诉我们要尊重残障人士吗?”
赶在程铮发火之前,章粤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劝半哄地安抚着,“好了,姐跟你开玩笑的。我还能不懂你的意思?说出来心里舒服点了吧。”
程铮烦躁地耙了耙头顶的短发,说:“你说王子就活该遭人嫌弃?因为大家生活环境不一样,灰姑娘就可以把别人的感情当作笑话,踩在脚下?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偏见?不对,是歧视!真他妈不公平!”
章粤没再搭话,继续在程铮的肩上轻拍两下以示赞许,顺便对一旁憋着笑的酒保无奈地眨了眨眼睛。这几年章粤习惯了程铮喝了几杯酒后就朝她大吐苦水,他心中憋屈,她这个表姐做做垃圾桶也是应该的,何况今天是她先挑起的话头。别看程铮平时在外一副什么都无所谓、得不行的样子,在她面前喝醉了哭鼻子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听见有人痛诉血泪史还要标榜自己是“王子”,实在有点好笑。
“你今天这个版本挺特别的啊。嗯,怎么形容呢……”章粤敲着下巴寻找合适的形容词。
“文艺!”一直低头擦杯子的酒保及时补位。
章粤对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不愧是她的员工。
“对,就是文艺!我都不习惯了。”章粤笑嘻嘻地对程铮说,“关键是这风格跟你不怎么搭。”
“滚蛋!”程铮没好气地朝章粤和酒保亮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今天你眼巴巴地叫我来,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为了拿我寻开心!没空搭理你们,我明天还有事,走了。”
章粤赶紧稳住他,笑道:“我还不知道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为什么事?急什么?该来的跑不了,姐会帮你。好一阵你都不来我这,陪我再聊会。王子就王子吧,说说‘断腿’的梗是怎么来的,把自己当傅红雪了?”
程铮也没绷住,笑骂了一句,自我解嘲道:“我就不该听你的,喝多了让你当笑话瞧。别笑了!其实是晓彤,你知道她平时闲着也爱写写东西什么的,最近怀孕在家憋得慌,没事就编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什么王子、公主啊。我前天去看她,听见她给肚子里的小家伙讲,我当时就说,这胎教太扯了。”
“分手了都还能让前女友歌颂你的往事,今年的《感动中国》候选人里怎么没你的名额?”章粤打趣道。
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也能察觉程铮涨红了脸,他爱面子地粉饰道:“她编得比我肉麻多了,不过没办法,我不能不让人说真话吧?”
章粤被恶心着了,嫌弃道:“你这话怎么不留着对苏韵锦说呀?”
这会儿她倒也不怕程铮顿时黑下来的脸,抿了一口酒,道:“不让提她?心里嘴里老挂着她的人不是你?现在她工作调回来了,跟姐姐说说你的打算,我好帮你铺路呀!”
“谁稀罕!我……”程铮的话忽然断了,视线死死锁定在章粤酒吧的某个角落。
这呆子总算发现了。
章粤含笑也朝那处飞了一眼,然后示意酒保给程铮续上一杯,嘴里轻轻哼唱道:“说曹操,曹操到,大家都有得熬……”
程铮的表情活脱脱一出好戏。章粤耐心等了好一会,才待得他返过神来。说来也是,蠢蠢欲动是一回事,猝不及防撞见了又是一回事。虽说心里不是不心疼这个表弟,但是章粤必须承认,偶尔看看这个人前总是不可一世模样的家伙郁闷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幸灾乐祸。
“你早知道她在这里,这就是你今天死活让我过来喝一杯的原因?”程铮的声音干巴巴的。
“你说一句你不想见她,我保证下次不再多事。”章粤倒也干脆,见程铮默然,又笑着补充道,“你要是想见她,我有得是办法。”
“我见她有什么稀奇,白天刚见过。看样子,恐怕是她不想见我。”程铮话带苦涩,也不费神遮掩,目光犹如胶着在远处那人身上一般。
章粤恨铁不成钢,道:“也是,大老远的出差在外非得眼巴巴地赶回来参加同学婚礼,还非拖上人家打算去产检的晓彤,可别说是为了看新娘子去的。还有啊,别人前脚刚正式调动回来,你后脚就寻思着在她家楼上找房子。她的脾气你还能不清楚?你越追,她就越躲。要动脑子,迂回战术,懂不懂?!别一根筋地胡来!”
“行了,别说得你好像很有办法。”程铮恨道,“当年要不是你们出馊主意,死活让我冷着她,说什么她迟早自己会回头,结果呢?一冷就冷了四年。她是彻底冷下去了,你让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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