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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手催马袭来,头盔上的龙祤随风舞动,犹如飞翔的猛禽,而他无助的猎物早因恐惧而全身麻痹,那只鸟,或者说那位骑手,发出骇人、残忍而又得意的尖啸。
金色战马、黑色盔甲、飞舞的黑色斗篷,还有其身后的火焰,一片火海。
羊雨庭害怕,黑鸟尖鸣,翅膀拍打,羽毛扫过她的脸,羊雨庭害怕。
“救命啊!为什么没人来救我?”
羊雨庭孤单、虚弱又无助——无法动弹,无法用绷紧的喉咙求救,
“为什么没人来救我?我好害怕!”
龙纹棉甲盔的眼缝中闪出灼人的目光,黑色斗篷遮蔽了一切……
“雨庭!”
羊雨庭醒了,全身麻木,大汗淋漓,她的尖叫声——这尖叫把她自己都惊醒了——仍在空气中回荡,仍在她的身体里、胸骨下震颤,让她干涸的喉咙火烧火燎。
她抽痛的手指攥紧毛毯,后背隐隐作痛……
“雨庭,冷静点。”
夜色漆黑,风声阵阵,周围松树的树冠发出平静悦耳的沙沙声,枝干嘎吱作响,没有骇人的火海,没有尖叫,只有这轻柔的摇篮曲。
身旁的营火发出温暖和光亮,马具的搭扣反射着火光,有把剑斜靠在地上的马鞍旁,裹着皮革和金属带的剑柄被火光映红,没有其他火焰,也没有其他铁器,贴着她脸颊的手有灰烬和皮革的味道,但没有血腥味。
“詹重八……”
“只是个梦,噩梦而已。”
羊雨庭猛地打个寒战,紧紧蜷起四肢,梦,只是个梦。
营火渐暗,桦木枝烧得发红,不时噼啪作响,绽出蓝色火苗。
詹侍帮将毛毯和羊皮裹在她身上,火光映亮了他的红色,剪出他鲜明的侧影。
“重八,我……”
“我在这儿,睡吧,雨庭,你需要休息,我们还要来一次正式的婚礼呢。”
羊雨庭能听到音乐,她突然想到,沙沙作响的林木间……有乐声响起。
是琵琶的琴声,还有歌声,太平天国的公主……命运的宠儿……上古血脉之子,圣戒之血的后裔。
“红龙”红武侯詹侍帮,以及他的命运。
不,不,那只是个传说,是诗人编造出来的,公主已死。
她企图逃脱,却在城镇的街道上被杀,然后成了鸟怨毅勇侯。
“重八?”
“怎么了,雨庭?”
“他对我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对我……做了什么?”
“谁?”
“那个骑手……头盔上有龙纹的黑色骑士……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朝我大喊……还看着我,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很害怕……我怕得……”
詹侍帮俯下身,营火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让羊雨庭想起了一对古怪的眼睛,非常古怪,羊雨庭曾经很怕那对眼睛,也曾不喜欢那个人的目光,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很久很久以前。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羊雨庭低声说,握住詹侍帮像树干一样坚韧粗糙的手,
“那个黑骑手……”
“只是个梦,好好睡吧,它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幽冥王已经被我打跑了,你只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而已。”
詹侍帮和美丽的羊雨庭道别了两次,第一次在河木林的心树之下,当着上帝和醉酒的司礼面前,补办了一个婚礼,两人默许终身,互念誓词,结为连理,然后洞房花烛夜时,詹侍帮被唐王洪思源叫走。
第二次在天京城河湾口的铁闸门前,詹侍帮和羊雨庭长久地拥抱和热吻。
詹侍帮动情了,羊雨庭看得出,但他也很窘迫,又要执行任务了。
此刻天气又阴又湿,细雨蒙蒙,詹侍帮又被动接受了唐王洪思源的任务,指挥“鸡冠军”焱头部三百余人,前往江阴以北,去消灭残余的贾世豪诸侯。
他十分不情愿地命令全军将士止步,以便自己冒雨安慰泪眼汪汪的年轻妻子,他话说得亲切,羊雨庭边看边想,心里却充满担忧。
詹侍帮和羊雨庭窃窃私语,灰风则在旁游荡,不时甩甩身上的雨珠,朝天空龇牙露齿。
当詹侍帮给了羊雨庭最后一吻,命十几个魂罪人护送她回城,自己翻身上马后,驾着马匹立刻飞奔到队伍前面,好似一支蓄势已久的飞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