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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
这个男人，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可还是见到了。
要不是房间里没扔掉的唯一一张和夏至国的合照，十多年过去，她应该想不起这男人的脸才是。
陪着他出现的，还有个被他搀扶着的女人，小腹高耸，看来已经怀有身孕。
那女人比夏至国年轻一些，眉目含情，里面盛满了温婉的光，柔情又动人。
“至国，你不用这么小心的，我没事。”
“小心点好，你肚子里可是我儿子啊，我的小心肝，当然要捧在手里呵护了，是不是啊，小乖乖。”
他低头望向女人的肚子，无比怜爱的摸了摸，好像什么珍宝一样无比珍惜。
女人被他逗笑了，葱白的手臂覆盖在男人稍显粗励的手指上，笑得温柔。
夏繁星的血液都快冷到凝固了。
封尘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下来，看到呆愣住的小姑娘，顺着她的视线发现了那对夫妇。
小姑娘肉眼可见，额前逼出了冷汗，落在身侧的小手局促不安的放着，眼中的情绪非常复杂。
带着点紧张、错愕、和淡淡的漠然、厌恶。
而夏至国两夫妇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还在进行温馨的谈话。
“你啊……就是爱过于操心。”
“对你和儿子，我当然要操心啊，我不操心谁操心，你们啊，都是我的宝贝。”
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了，但是二人如胶似漆，并没有觉得这样甜蜜的对话有什么不妥，空气仿佛都充满了粉红泡泡。
如果对方那个人不是夏志国，夏繁星或许还能会心一笑，再拍手叫好。
但是这个男人，是货真价实的，她的父亲。
从她记事以来，就没有看到过母亲和夏至国有过那么亲密的场面。
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真爱吧，这年纪也不小了，算高龄产妇了，生孩子风险挺高。
他们一定过得很甜蜜。
两人笑着走过，在自己的氛围里边，根本没过多注意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在看他们。
就这么，擦肩而过。
夏繁星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浑身都泄气了，心中蔓延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现在她都不是夏繁星的模样，夏至国肯定认不出她。
自嘲笑了一声……就算是夏繁星，夏至国恐怕也认不出来吧。
毕竟，自己这个女儿，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了，根本不重要了。
她有个秘密一直压在心底……虽然那时候她还小，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和夏至国分别的那天，其实根本不是走散，而是夏至国不想要她。
所以，其实她和酥酥一样，从来就没有过父爱，想想，还真是惨呢。
夏至国夫妇俩走过之后，细心的女人才看向夏繁星，并小声同夏至国讨论：“志国，你有没有看到刚刚那个小姑娘，她一直在盯着你看呢？”
“什么小姑娘？”
“你看看。”
夏至国顺着妻子的手看去，看到了还在一瞬不瞬盯着他们的小姑娘。
虽然夏繁星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但还是沾了小姑娘外貌软萌漂亮的光，明明是冷淡的眼神，看上去却是疑惑和无辜。
女人疑惑：“志国，你认识这小姑娘吗？”
夏至国摇头，“没见过……或许小姑娘是好奇吧，看到你肚子变大了，挺可爱的。”
他和妻子交代几句，便向小姑娘的方向走去。
封尘看出来点什么，也很配合的没有打扰，而是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看着。
夏至国蹲下，慈爱的看小姑娘，声音也和刚才对妻子一样温和。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医院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夏繁星：“……”
她不知道要不要配合夏至国，看到他走过来，整个人脑袋都是空白的。
夏至国见她手指紧张的绞在一起，还以为她是害怕，从兜里逃出一根棒棒糖来，递给她，眼睛都笑得快眯成一条。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陪妻子来医院做检查罢了，这个给你。”
夏繁星呆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谢谢。”
见她终于说话，夏至国也算是父爱爆棚，主动用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但是力道很轻。
“真乖，你来这里做什么呢，一个人看着让人有些不放心啊，你爸妈呢？”
她没有爸妈。
但她并不想再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便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是来医院看朋友的。”
“哎，朋友住院了么，真不走运呢，你也要注意，不要生病哦，毕竟吃药打针是很糟糕的事情呢。”
夏至国用小朋友的说话习惯和她说话，让她大脑当机。
这么温柔，倒是不像她印象中的夏至国了。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变得不一样了。
夏至国又逗了她几句才离开，但她都没什么反应，男人也没生气，只是理解为她怕生，所以有些局促不安。
夫妇俩走远了，夏繁星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小姑娘好像怕你呢，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随便聊了两句，是个害羞的小姑娘，挺可爱的，看到她啊我就想起琪琪，可惜琪琪现在都上大学了。”
“呵呵，你是怀念琪琪像她那么小的时候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期待你肚子里的宝贝早点出来。”
琪琪应该是他们的女儿吧。
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他们不知道，这笑声在夏繁星看来多么讽刺。
那两人走远，封尘才走过来。
“你认识？”
“……”夏繁星看着那两人身影完全消失，本就无光的眼变得更加黯淡了，“没事，是不认识的人。”
她把棒棒糖收回口袋，便朝封尘露出一个笑意，“走吧，我已经饿了，去吃饭吧。”
“……”
封尘却是看出了她的强颜欢笑，若有所思，片刻，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出去。
……
吃饭过程中，夏繁星也心不在焉的，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对她而言味如嚼蜡。
封尘看着她低头发呆，举起一勺鸽子汤晾在空中半天，眼看着就要喂到鼻孔里去了，没忍住，制止住了小姑娘的手。
“嗯？”
夏繁星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封尘发呆。
“勺子都要喂到鼻子里了，还在想刚才在医院里碰到的那对夫妇？”
被猜中心思，夏繁星神色不自然的一口吞掉冷了的汤，眼神闪避，“没有。”
封尘其实是不怎么了解女友的原生家庭的，只知道她的身世挺复杂。
而夏繁星也很少提到过家庭的事情。
封尘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遂道：“其实你没必要瞒着我……那个是是你的亲生父亲夏至国，对吧？”
“……”夏繁星傻眼，睫毛不可抑制的颤了颤，“你怎么知道？”
“调查一个人是多难的事情？”封尘噗嗤一笑，揉揉她的脑袋，“那个女人叫余微，是个老师，他们有个女儿夏琪，现在余微又怀孕了，似乎还是个男孩。”
“噢，这样。”
夏繁星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只是知道了早就没有联络的朋友的近况，和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她对此也没什么兴趣。
不过，从医院到这里，这么快的时间内封尘竟然就调查到这么多事情，他动作倒是挺快的。
“恨吗？”
“啊？”
封尘眼神忽然认真起来，闪着寒芒，“他在警察局的档案里，写着你四岁时走丢，失踪。此后再无音讯。”
“既然他抛弃了你，我可以帮你报复他。”
报复？
夏繁星咀嚼着这两个字，脑海中忽然就闪现过刚才夏至国夫妇那么浓情蜜意的幸福模样。
终究，还是不忍。
“算了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既然没有缘分做父女，就做陌生人好了。”
“……你咽得下这口气？”封尘倒是有些意外她的宽容大度，“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么，保证手起刀落，不会留痕迹的那种。”
夏繁星被逗笑了，“怎么，你这语气，好像要杀人抛尸似的。”
封尘也笑了，开玩笑道：“如果是为了你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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