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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内相?您怎么也在这里?”杜振熙循声偏头的动作似乎太急,倒带得身形晃了晃,忙抬手按上额角,又意外又赧然的点头问好,客气而疏离地道,“这里离宴厅可不近,今晚两头宾客更衣、小憩的客院也不在这个方向,余内相可是走岔了道儿?我在这里是为等人,顺带躲个清静醒醒酒,余内相突然出现在这里,却是为何缘故?”
她笃定余方德私下带人堵曲清蝉,多半也揣着不想把事情真闹上明面的心思,不管余方德拦下曲清蝉想干什么,现在局面已被她和竹开搅和掉一半,一边自陈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一边先发制人不等余方德歇口气,就反问到了余方德脸上。
倒似行迹有鬼的不是她,而是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的余方德,才是心里有鬼的那一个。
更何况,她也没冤枉余方德,余方德可不就是心里有鬼么?
杜振熙反将一军,语气里的疑惑和客套恰如其分,按着额角的动作、微泛酒晕的脸颊也都恰到好处,倒符合她所说所做的醒酒一说,余方德老眼一眯,目光转向杜振熙长袍掩盖的靴面上,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就露出惯带的笑容,“扰了七少清静,倒成我的不是了。却不知七少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又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边说边脚步不停,不急不缓的走近杜振熙,一双老眼似习惯性的半阖着,停留在杜振熙靴面的视线直冲靴沿、靴底而去,似要看清杜振熙脚下是否沾染泥土落叶。
杜振熙不闪不躲,从方才藏身的矮树丛起,到此刻站定的地方为止,一路皆是干燥清爽的卵石曲径,莫说她和竹开都没留下足迹,就算真沾着什么东西,这里抬头低头皆是花树草木,想要解释出处的话无异于信手拈来。
和奉圣阁不熟的余方德垂眼片刻,似乎也想到了杜振熙所想,瞥见自家靴面靴底亦是干净得很,不由意味不明的一笑,抬眼又逼问一句,“七少上一刻话还多,怎么我一问就没话了?七少在此,等的是何人?”
他不答杜振熙的话,反倒逼着杜振熙回答他的话。
杜振熙捺下心中担忧和不耐烦,似酒气上头般笑而不语,脖颈微转,目光所及正是主楼露在参天枝桠间的一角屋檐。
她秉承的不过拖之决,只盼着打散余方德三人后,曲清蝉得以喘息,不拘是谁先赶去救曲清蝉,竹开总要回来找她的,此刻还不见主楼那头有任何动静,她只能堵竹开先通知的是余文来,现在拖住余方德,不管待会儿来的是竹开还是陆念稚,最好是二人一起找来,她的说辞也就圆满了。
现在,既不能说她等的是竹开,也不能说她等的是陆念稚。
少说少错,她算是看出来了,余方德就是个心眼针尖大,被拂过一次面子就睚眦必报。
她表示惹不起,脸上神情越发冷淡,倒也符合她几次面对余方德时,不卑不亢的态度。
余方德亦是大感不耐烦,目光顺着杜振熙瞧清主楼的轮廓后,不耐烦就变成了犹疑。
他离席前,倒是瞥见杜振熙坠着吴五娘先后离开的,女宾宴厅离这里确实不近,且杜振熙离开时还带着个小厮,现下只剩杜振熙一人,难道等的人是那小厮?
那小厮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若等的是小厮也就罢了,要是杜振熙等的人是陆念稚,倒让他有点头疼。
之前肯卖陆念稚面子,不单是因他收过陆念稚不少好处,还因他有点欣赏陆念稚的为人手段,且他再有脸也是皇上给的,出了京城出了皇宫,能耐到底打了折扣,莫说亲皇上的谨郡王,就说本地藩王定南王,也不会任他想拿捏谁,就能拿捏谁的。
否则他何必想着私下给曲清蝉添堵。
要是那小厮真是之前发出响动的人,又有杜振熙这似是而非的态度,最后牵连上陆念稚,事情可就不美了。
只是要他这样放过曲清蝉却是不能的,何况杜振熙还曾为了曲清蝉出过头。
余方德一番权衡,惯带的笑容就泛起一丝阴冷,仿佛十分为杜振熙着想似的道,“七少既然难受得没空和我闲聊,那我就陪七少往主楼走一遭好了,在这里吹冷风醒酒,也不是个事儿不是?”
杜振熙此刻真不耐得有点酒气上头,不再按耐心中的烦厌,断然拒绝道,“不劳烦余内相相陪,主楼却不是余内相好去的。”
也不知她拖延这么久时间够不够,竹开或陆念稚现下到底是什么情景?
余方德细看杜振熙一眼,笑容越发阴越发深,闲然反问,“主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竟去不得?”
“主楼确实有些东西不能见人。”
二人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男声,却是陆念稚自一丛花树下转出高大身形,一步一缓的走向二人,口中接着道,“好叫余内相知道,主楼这一片之所以不予外客通行,皆因楼内收着祖上传下来的些许藏书,并奉圣阁的所有账册,倒真应了余内相的话,确实见不得人,也不便请余内相入内宽坐。”
余方德笑容一滞,显出几分真切的意外来。
所谓的祖上,说的不正是杜府那位有奉圣夫人诰命的老祖宗,有这位留下的藏书,主楼可不是余方德能想进就进,想闯就闯的。
余方德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阴霾。
杜振熙比他更意外,也不掩饰这份意外,心头大定的同时,忙迎上陆念稚,小心措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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