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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屋檐下的水沟很快就满了。云起喝了口水后,这才跟陶老汉唠起家长里短。多是云起问,陶老汉偶尔回个一两句。只到他问起周乡绅,陶老汉的眼睛这才睁大了些,不过很快就又低了头去,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
云起见他如此戒备,再加上桃娘先前所说,心里有了些谱。等着雨停了,他也没多坐,又在村中转了转,这才被赶来的开山村村长陶勇给迎到了家里。
陶勇家不仅是青砖大瓦房,内里瞧着也颇为富贵,在乡野里瞧着尤其突出。
云起听他拍了一通马屁后,这才提出要见周乡绅。陶勇心里一咯噔,但是面上却是故作不知。
云起见此,也不跟他绕弯子,只说这大半个村子的田地都是周乡绅家的,他不见他见谁。又隐晦的表明,他们之间的勾当他都知道了,以前如何他不管,但是他既然知道了,就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没得他们做了坏事,坏名声却让他背。识相的,赶快把属于村民的田地还回去,他还能酌情处理。要是咬死不认他也有法子查出真相,到那个时候他可就没这么好说话。
陶勇被云起一根大棒砸下来,愣是那里懵了半天。这位跟他先前见过的官绅们都不一样,太直接了。他心道,周乡绅先前之所以敢鱼肉乡里,还不是仗着他妹子嫁给了先头的县令,再加上周乡绅可没少给先头那位送礼,那位自然对他们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换了人,这位瞧着还是个刚正不阿的,这事可就不好说了。别的不说,张文良就知道这事。这位若是真要翻案,怕是一翻一个准。
想了会子,他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云起露出个尴尬的笑来。这才走出去叫了他家大儿子,嘀嘀咕咕好一阵这才又走了进来。云起见他进来,又让他去把村里的人都叫来,他有事要说。陶勇先还不愿意,说是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不如明再说。云起却说这个时候各家出去忙的人该都回来,说事正好。没法子,他又让小儿子去喊人。
周乡绅家离着开山村并不远,他生的肥胖,人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跟自家小妾说话呢。不过在听说云起在开山村,他立即就吩咐管家把早先准备好的东西带上,坐了辆马车急匆匆的往开山村赶。早先云起让他们重新上报田亩数量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有今日。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就是,早先他们虽然赚的多,但多呗官府盘剥了去。新来的这位,虽然严厉了些,但是并不向他们伸手,日子反而更好过了。所以对于将开山村的田地还回去,他也不甚在意,他有的是地和银子。所以普一到开山村后,他先是向云起告罪,将一切都推到了门下的一个小管事周三身上,把他自个摘了个干干净净不说,还一副受下人蒙蔽了的样子。
尽管云起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但还是冷着脸与他周璇了两句。周乡绅见云起似乎并没要拿自己开刀的意思,松了口气的同时,忙扭头给开山村的众人赔罪。言明众人被侵占的土地他将全部奉还,还另外每家再补五两银子。
原本木着脸的众人听说田地能要回来,脸上的表情一时复杂难辨,有的甚至还抹起了眼泪。周乡绅略带着不屑的看了眼对面的乡民,正要回到云起跟前再讨个好,一扭头就见云起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他想了想,朝旁边的管家眨了眨眼。那管家当即从小厮手上接过一个包袱,从里面掏出了一本账簿来,朝着众乡民喊道:“阿郎自知道周三骗了你们的地后,心里很是不安,一早就吩咐我让将你们的地还给你们,因着前些日子忙着秋收,这才耽搁了。大家且到我这里来对一对,看看这上面记得可有错?若没错,明一早,大家伙跟我一起去衙门过契。当然,对完后,咱这就发银子。”这话一出,开山村的众人终于给了些反应,一窝蜂的挤到了他跟前。
周乡绅见此,这才脸上带着些讨好的对云起道:“明府,你看可还行?”
云起点点头,笑着道:“周乡绅深明大义,我替乡亲们谢谢你。”
“小的惭愧,当不得,当不得,都怪我驭下不严。眼看天就要黑了,明府你怕是还没吃饭吧?可愿赏脸去我府上小酌一杯?”说完,他胖脸上的肉都挤在一团道,瞧着多了几份喜庆。
“不了,我今还有事,就不过去叨扰了。”云起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周乡绅闻言也没再劝,当即说自己有事,带着小厮坐马车走了,留着管家和几个家丁在这里忙活。
等他走了,云起这才看向了陶勇。陶勇见了,噗通一声给云起跪下了,嘴里大声喊道:“明府,小的冤枉啊!”却原来周乡绅才那一翻陈词,还提了他一嘴,说他收了周三的好处。
“哦?你既觉得冤枉,为何周乡绅在的时候不说?不是,周管家不还在么?我这就让他过来跟你对峙。”云起说着就准备让冬青去喊人。
“明府饶命,小的...小的只是一时贪心,小的愿意将银子全拿出来赔给大家。”陶勇闻言却是吓的连连磕了几个头。他那里敢跟周家的人对峙,倒不如认了,顶多不干村正,再在牢里多待几个月罢了,毕竟他只是收了点银子罢了。
云起见他还算识相,这就让暗三将他绑了,又让冬青去问问村里可有牛车,他们也该回去了。有陶勇族中人来求情,云起也没理,只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届时该怎么判怎么判。
等着冬青找来牛车,他们一行这才悄悄的往村外去。只才出村,桃娘就追了过来。云起让车停下来后,她连忙跑到了车前,将一小篓洗的干干净净的野荸荠,笑盈盈的道:“阿公让我送来的。”
云起谢过她,这才让冬青接了,他自个却是看向了村口处,只见陶老汉站在棵树下,遥遥的望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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