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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风比南方烈,干燥狠厉,吹得人头晕目眩。
北方的雪能逼得人撑伞,能打雪仗能造人。
宋野枝转了转脖子,又看到,北方的屋顶不像南方的高且尖,雪在平整的屋顶积了厚实一层,存留一个冬天的痕迹。
鸟的智商也存在南北差异,南方不及北方蠢。
宋野枝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傻鸟想。
毛衣,棉衣,羽绒服,围巾,帽子,一样又一样全摞在身上,绷得他后颈到肩膀一片酸疼。
嘎吱一阵响,院里的门被人推开,灌进来一阵寒风。那架势跟恶犬脱了绳似的,在小院里乱窜,逮谁咬谁。
惟宋野枝被咬得尤其惨。
宋野枝听见由门边及跟前的脚步声,没理来人。他忍着骨头里的酸意,低了低下巴,把半张脸藏进围巾里,依旧盯着受了惊扑腾翅膀的鸟。
进了院门,易青巍低头收伞,抬眼时,就见一男孩儿在门前静静站着,面前放着鸟笼。男孩儿看鸟,鸟也歪头歪脑不明就里地看他。
一人一鸟奇怪地僵持不下。
这副场面,在易青巍看来,是很新奇的。
他上前两步,站到人的正前方去,高大的身材把男孩子罩在他的阴影里。
他偏头问人:“大冷天儿的,干嘛呢?”
男孩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
易青巍盯着他不放,几秒后,伸手拨了拨这人的围巾,露出男孩的鼻梁和嘴唇。
“宋野枝,是吧?”话里没什么情绪。
宋野枝想,这人还挺有意思。一个问句抛出来,不像探询,是笃定。于是抬头,正巧,风送来一瓣雪花,悠悠落在睫毛上。
第一眼见易青巍,是不真切的。
他再眨眼,雪花抖落,然后融化在眼眶里,漾出冰冰凉凉一股湿意。
这下清楚了。
宋野枝只是看他,半晌不说话。
易青巍不在意,环顾完四周,眼神重新落到他身上,说:“来看看你爷爷,顺便带你去我家吃饭。”
外边风声太大,人走到门前,宋英军才听到动静,赶紧唤卧室里打扫卫生的保姆去打开门,迎人进屋。
易青巍走在最后,前脚已经跨过门槛,停住,留着门侧过身,挑眉,似笑非笑。
他问:“不进?”
宋野枝收回落在易青巍身上的视线,重新把脸藏进围巾里,瓮声瓮气道:“不进。”
宋易两家是几代人的交情了。
从宋英军和易伟功的父辈起便是邻居,宋英军从出生起就管易伟功叫哥。到了后来,两人一起参军,一起趟枪林淋弹雨,是过命的交情。再到自己儿子这辈,宋俊结了婚,老婆怀上宋野枝时夫妇俩便南下经商。几年后生意有了规模成了气候,把父母接到南方孝敬去了。
宋野枝的奶奶去年病逝,宋英军的身体愈发不好,老人家打算回北方度晚年。宋野枝和父母不亲近,爷爷回来,他也跟着来了。
易伟功三个孩子,两儿一女,易青巍差了大哥十几岁。哥哥从政,已经成家。姐姐经商,未婚无子。俩人常常忙得几个月见不到人影,宋英军一家子昨晚才下机,最闲的易青巍第二天一早就被派来请人到家中一聚。
屋里热闹得很,宋野枝孤零零在门外站着,不再盯鸟了,而是看着围巾的线头走神。
嘎吱一声,门又开了。
保姆探出头,轻声说:“小野,爷爷准你进来啦。”
“哦。”
宋野枝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摘围巾,进了门没往客厅去,先急着开卧室的门,要去换一身轻便的衣服。
保姆把鸟笼提进屋放好,跟在他身后,快步上前拉他手,嘴里念叨:“别脱了,等会儿还要出门呢,一脱一穿容易感冒,到时候又得吃药。”
“还——真要去吃饭啊。”
宋野枝不想去,太冷了,但不愿意穿太厚。
北方的冬天真会为难人。
“小野,过来给小叔叔打个招呼。才被罚站,礼貌规矩不记得了?”宋英军等半天没见人影,发话了。
宋野枝应道:“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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