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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某些人而言,这一年的时间过得漫长无比。但对另一些人而言,这一年的光阴却是匆匆而过。
每日忙着和同安商量在当地的何处建济独院,建好后由何人负责一应事宜,如何将当地需要救助的妇人妥善安置,不仅让她们有安身之处,更能让她们可以纺纱织布、自给自足……,种种事情都让洛筝忙碌不已。
在见识了民生多艰之后,她甚至用自己的私产在每一所济独院旁又多建了一所惠民院,请了大夫来为那些付不起诊费药费的穷苦百姓免费看诊赠药。
虽然每日忙碌辛苦,但洛筝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这样忙碌的生活不仅让她觉得心中充实无比,宁静无比,更可以让她无暇去想她重生后的种种,还有那个人,那个固执的硬要和她纠缠在一起的男人。
这一年她走过很多地方,在忙碌济独院和惠民院的各种事务之余,当地的每一处寺庙和道观她都会去磕头上香布施,顺便再算算命,看看她的命是不是真如某人所言。如果她真的是杀孽太重,那她的父亲和兄长呢?
这一年下来,她也不知拜过了多少座寺院和道观,算过了多少次命。那些算命的有说她红颜薄命、缘悭命蹇,说她父兄时运不济、不得善终的;但也有人说她父兄功成名就,得享天年,她更是福缘深厚,嫁得贵婿,举案齐眉,琴瑟和谐……
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种种的自相矛盾让她深深怀疑起这帮算命的到底能不能窥测天机还是只是在随口瞎说忽悠人。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处破败的道观里遇到了清玄道长。
当时正值隆冬,这老道却一点也不怕冷似的穿着件单衣,还在那儿不住的拿着个蒲扇扇啊扇的,看到洛筝,眯着眼冲她笑了笑,还感叹上了,“啧啧啧!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还能见到贵人!”
虽然总觉得这老道不怎么靠得住的感觉,洛筝上前见礼过后还是忍不住问起了他给自己算的命数。果不其然,这老道就把秦恒当日对她说的命中无子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几乎是一字不差,真让洛筝忍不住怀疑到底是谁学的谁。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把之前那些给她算过命的和尚道士还有算命先生说的种种命数一一说了出来,质疑道:“若是这算命之术做得准的话,敢问道长,怎么我算出来的这些命数会自相矛盾的这么厉害?”
清玄却是不慌不忙的摸着他那几缕白胡子,摇头晃脑的道:“这里面自然也是有些浑水摸鱼的骗子,不过两种自相矛盾截然相反的命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倒也不是不可能,若是逆天改命的话,自然可以让一个先前短命福薄之人变得福寿双全。”
“逆天改命……?”洛筝不由喃喃道。
清玄却又来了一句,“其实人家给你算的这两种命数多少也算有点准头。”
洛筝心头一震,就见清玄冲她眨了眨眼,笑得一脸诡异。
是啊,重生之前她确是短命福薄,但是重生之后……
“道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洛筝问道,她早就怀疑这老道像是知道她是重生的。
“其实我知道的还蛮多的,可惜就是不能说啊!”清玄一脸遗憾的道:“天机不可泄露嘛,你懂得!”
洛筝深吸一口气,“诚如道长所言,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相遇也算我与道长有缘,还请道长为我父兄算上一命?”离前世父兄惨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心里也越发的焦虑不安。
“他们嘛,你出身将门,自当知道自古名将多半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就是因为杀孽太重啊!”
洛筝心中一紧。
“不过,他们托了你的福,这辈子不但不会下场悲惨,说不定还会显贵非常。”
如果说洛筝对他这话始终有些将信将疑的话,六月的一则消息让她再无任何怀疑。
燕王谋逆,靖国公洛威父子趁乱带兵入宫意图不轨,三人都被打入天牢。
为什么这一世有的事可以和前世不一样,但这件事却仍是在按着前世的路子在走?父兄仍是在六月里以同样的罪名被打入了天牢。这就是清玄说的不会下场悲惨、会显贵非常?
这个老骗子?
还有秦恒那个混帐,当日她离开时,他是怎么跟她保证的,再三再四的说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岳父大人,他就是这样把人关进天牢里照顾?
然而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去痛骂这两个人,她需要快马加鞭的赶回长安城中。
原本她是可以提前赶回的,可是突然天降十数日大雨,冲毁了不少道路,使她不得不绕了远路,纵使昼夜兼程,也仍是花了近二十天才赶到长安。
她驰入长安城这一天,正是七月四日。
七月四日,正是前世她父兄被毒杀的日子。
要快,还要再快一点,不然一切就来不及了。
她一路打马直冲入天牢,一跳下马便朝某间牢室奔去,全然没有留意到她这么一路直冲进来,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守卫的兵士上前来拦她一拦。她现在可不是穿着皇后的凤袍,而是一身布衣,风尘仆仆、满面风霜不说,更是鬓发散乱,瞧着狼狈不堪。
她甚至也没有留意到牢室的门被她一推就开了,她眼里只看到摆在父兄面前的那些看起来很精致的饭食。
父亲手中端着一杯酒,正要一饮而尽。
“不要!”洛筝尖声喊道,一个箭步上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掌便将那酒打落在地,“当心里面有毒!”
却听身后一个声音道:“阿筝,那酒里是没有毒的。”
洛筝身形一僵,却听身后那个声音缓缓道:“饭菜里也是没有毒的。”
洛筝哪里肯信,正要把食案上的饭菜全都扫到地上,却有一只手臂按住了她。
“筝儿,是有人试图在我们的饮食中下毒,不过陛下早有防备,已经将下毒之人关了起来。”
洛筝心中悲愤,“爹爹,他都把你们关到天牢了,你还替他分辩?”
“筝儿,”洛大将军加重了语气,“陛下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护着我们将计就计罢了。”
“将计就计?”这是什么意思?洛筝仍是难以置信,哪有把人护到天牢的?
“匡正署一直都想要弄出些罪名来除掉我们靖国公府。”
“匡正署,你们……?”看父兄这神情似乎已经知道了匡正署会和他们洛家过不去的原因。
秦恒道:“阿筝,我已经将一切都告诉岳父大人和舅兄了。”
洛筝这才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转过眼去,“可是现在将爹爹和兄长下狱的却不是匡正署而是陛下。”
“其实此次燕王谋逆,也曾拉拢过匡正署里的几位宗亲,那几位宗亲知他起了这大逆不道的心思,一面与他虚与委蛇,一面告诉了宗正大人,宗正大人便悄然入宫禀告给陛下知道。而且还献策请陛下到时再下一纸密令命我父子二人带兵入宫,正好连我们洛家这个外戚也一并除了。”
洛筝怒目瞪向秦恒,怪不得他会亲笔写下一纸密令,原来他和匡正署都是串通好的,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秦恒赶紧解释道:“阿筝,我怕若是我不答应,匡正署又会生出些别的念头来,与其到时候暗箭难防,不如让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其实前世他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处,不过那处漏洞事先谁又能知道呢?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洛簧也赶忙给他妹婿帮腔,“是啊,阿筝,陛下都已经安排好了。前些日子陛下接到边境密报,说突厥新任的可汗野心勃勃,正在厉兵秣马打算先灭了康居国,再继续南下入侵我大秦。所以陛下打算先审燕王之案,尽量拖时间,拖到康居国遣使救援时再审我们。”
“到时候一边是边境告急,正值用人之时,陛下再把当日命我们入宫的密令拿出来证明我和父亲的清白,便可顺理成章的任命我父子二人前去守卫南境。”一想到又可以有用武之地,洛簧忍不住一脸兴奋。
秦恒也接口道:“当时请岳父大人入宫的密令在匡正署收押岳父大人时已被收走销毁,到时我再重写一份交给岳父大人便是。”
也就是说匡正署想和秦恒联手整他们洛家,秦恒明面上答应了,但是却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反水反将匡正署一军,把他们洛家放虎归山?
这个混帐当真会有这么好???
“爹爹,大哥,他说的这些你们也信?”
洛大将军肃然道:“陛下待我洛家之心,我从未怀疑!”
洛筝一跺脚,“好,那既然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又为何还会有人要在你们的饮食之中下毒?”
她这话一问出来,秦恒顿时一脸的愧疚,可她却没注意到她爹脸上那复杂难言的神色。
“唉——!此事和陛下无关,那下毒之人乃是出于私怨。”
“私怨?”
“他,唉!他爹曾是我军中的一名兵士,因为挂念家中生病的妻子私自逃军,被抓了回来。虽然情有可缘,但军纪不可废,更何况当时我苦守北境边城,援军迟迟不至,最怕的便是有人逃军动摇军心,所以我还是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将他和其他几名逃兵一起斩首示众。”
“方才我听那下毒之人说,他娘得知他父亲被处死后病重不治,他两岁的妹妹也饿病而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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