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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铺子里的教训,薛氏和宝钗对自己管理的奴才也不那么有信心了,连在老爷的看管之下奴才们都能捞得盆满钵满,她们实在没那个自信觉得自己比老爷还有本事。于是,在薛蟠倡议下的整顿内宅行动于第二天展开。
整顿内宅可比清查管事伙伴要容易多了,薛氏和宝钗平日里管家,哪些下人向来大手大脚穿金戴银的她们心里都有数,不多想时还不觉得如何,甚至还沾沾自喜于自家的富贵和仁善,连下人奴才都能穿戴体面,吃用不比寻常人家。现在往深里一想,不过是些卖了身的奴才,哪怕主子打赏也是有数的,他们凭什么能富贵体面,不用问肯定是从自己家里贪了去的。
娘两个气得咬牙切齿,连响银都不算了,直接清点家产。贪得太离谱的全家卖到西边开矿去,次一级的放到庄子上种地去,勉强能忍受的都以为老爷祈福的名义放出去,长房几代积攒下来的近四百奴才去了大半,账面上又多出几十万两银子,只一百多清白的留了下来。
有薛蟠在一旁看着,薛安领着一帮忠仆打下手,薛氏宝钗行动起来也迅速,下人们哪怕心里再惶恐也不得不配合着,连个把敢戗刺的都没有。
自打薛老爷死的那天他调回了薛安,又下令将大管家二管家打得半死后,阖府的下人算是怕了他了。再加上近一个月的关门闭户,连采办都不准出门,家里所用的都是从城外庄子上送来的菜蔬。下人们被关的终日惶惶不安,薛蟠一瞪眼都能吓趴下几个。
主家强硬,他们这些命都捏在主子手里的哪还有胆子作怪。况且被放出去的毕竟是多数,又准许他们带走大半的财产,虽然以后的日子不如在府里舒服了,毕竟还是能活下去的。
薛蟠见人走的差不多了,趁机开始封院子,只留下原老五进的宅子,其余的全部封起来。下人也都搬到老五进的周围居住,成三面环围把主家保护了起来。就算这样薛氏还是嫌家里太空了,连最后一进的后罩房都迁进了一些孤身的婆子媳妇丫头之类,把薛家仅有的三个主子层层护在了正中。
三人搬到老五进时都换了新院子,薛氏和宝钗对门而居,薛氏那边仍叫慈安堂,宝钗给自己的院子起名家宁院,用词虽直白了些,心意却是难得的。薛蟠为此特地开了库房让她看中什么了尽管搬,懂事的孩子怎能不招人稀罕。最终宝钗挑了好些古本宝贝似的捧回自己的院子,对此他只能感叹不愧是无书不读的宝姐姐,从小就有书虫的潜质了。
老五进这边的主院总算不再金光闪闪了,虽说房子老了些,建的过于严谨肃穆了些,但薛蟠一现代人其实最不挑的就是房子了。只要不是待长了就眼晕犯恶心,任何院子他都能心满意足的住进去。再把以前院子里的东西搬来布置一下,妥妥的梦中家园,完美国度。不用贷款,不用被银行按着揭皮,一朝穿越咱也是有产有业的土豪级别了。
忙忙叨叨的一个半月,薛家老爹的热孝过了近半,薛家长房总算从劳心劳力的整顿中平静下来,薛氏也不出薛蟠意料的病倒了。劳累只是一方面,心里憋着火才是她生病的主要原因。
清理过后才知道,原来薛家的蠹虫,她亲手养出的硕鼠居然泰半都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陪房。其中贪得最狠的竟是自己的奶娘一家,从其家里抄出的银子足足有十万两之巨,其余房契地契也好几摞子,更别提从她这里偷去的嫁妆,她都没脸提。把人绑出来的时候奶娘竟然还敢骂她没良心,自己要是没良心怎么养出的这些个混账东西,真真气死她了。
兄妹俩知道母亲的心病,除了每天床前逗老娘开心,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安慰些什么。薛蟠这些天对薛安旁敲侧击的,对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早已心里有谱了,原不过是一个商户三个泥腿子起来的暴发户,他根本没报太大期望。
无论是原著还是自己亲眼所见,这样的人家养不出好奴才也没啥稀奇的,能出现他家薛安和宁府焦大这样的,才会让人大呼不可思议呢。
宝钗的心情则要复杂许多,她从小就听母亲说外祖家如何如何权高位重,家风严谨,舅舅有出息,舅妈出身侯府。如此种种,她心里早已把外祖家给神话了。现在冒出这样打脸的事,又听哥哥私底下说舅舅的官职根本不是靠自己得来的,之所以能步步高升,全是凭着自家钱财抱上了太子大腿的关系。
宝钗三观碎了一地,往日崇拜的舅舅突然换上了一副恶心谄媚的嘴脸,让她觉得整个人生都颠倒了,以往认定的一切都不真实了,连出门先迈哪条腿都得犹豫一番,生怕错了连路都不会走了。
现在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等待外祖家来的人,看看他们是不是像哥哥说的那样,听到长房没了差事就不再关心他们了。要是一如既往也就罢了,要是换了副嘴脸,她,她,她该怎么办呢?
在八岁的宝钗人生陷入迷茫的时候,王家派来奔丧的人总算是到了。外祖家第一次出场的人物是大管家王宁,容长脸吊梢眉,眼睛细长目光冰冷,笑时还好,一旦没了笑容这副长相显得傲气十足,总像瞧不起人似的带着淡淡的嘲讽。王家选了这么个长相容易得罪人的管事,也不知他们是真的认为自家可以睥睨一切了,还是统统都放弃治疗了。
薛蟠在偏厅接待王大管家,也不多说什么,先道辛苦再安排人去休息,有什么话等他恢复过来再说不迟。横竖人也死了,差事也卖了,王宁就算能口灿莲花也挽救不回什么了,谁让他出场太晚,谁让古代没有飞机呢。
京城离金陵好几千里,现在才二月份水路也不通,只靠马车的话,无论是自家去报信的,还是王家来奔丧的都已经拼尽全力了。晚都晚了,那些已成定局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实在不想听人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