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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晴晴了。
只是,她仍然把自己当樱娘看待。无论别人怎么叫她郑晴晴,她都当成人家是在叫她樱娘。
她已经无法适应现代的生活,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听说她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二十天,像植物人一般。她的爸妈哭得死去活来,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当她醒过来时,她的爸妈又差点吓死过去,因为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爹、娘!”
幸好之后她慢慢地反应了过来,改口叫他们爸妈,他们那颗惊魂不定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接下来,他们虽然觉得女儿脑子好像没什么问题了,可满眼神都是忧伤,郁郁不欢,这让他们很伤脑筋。
自从她醒来后,他们几乎没见她笑过。偶尔笑那么一两次,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而硬挤出来的。他们问她是不是失恋了,她仔细想了想,沉闷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失恋了!难怪如此!
他们哪里能知道,在这二十天里,自己的女儿已经在古代生活了二十年。她在那里爱上了一个男人,与他生活了二十年,却又在她正值当年时被老天爷给带了回来。说起来,这确实与失恋无异,她不算是骗他们。
回到了现代,樱娘没有惊喜,没有因为又能活一世而开心,因为她的心留在了伯明的身边,留在了儿女的身边,再也回不来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然后躺在棺木里,最后化为泥土,静静等待着有一天伯明来与她合墓。
可是偏偏她还活着,这个世界里有爱她的爸妈,她很欣慰,却没有爱她的伯明,她又难以接受。
虽然只需稍稍适应一下,她仍然可以生活得很好,可以重新嫁人生子。可是她根本做不到,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的伯明,想念着她的一双儿女。她不想融入现代的生活,不想看到眼花缭乱的缤纷世界。
只要听到手机的铃声,和看到墙上的电视,她就莫名地烦躁。
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还不如死了呢,死了至少不会有如此让人难以入眠的思念。
出院后,她的爸妈见她每天都魂不守舍的,就让她出去旅游散散心。他们心想,失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女儿以后还会快快乐乐地恋爱,会找到她的归宿。
樱娘一离开家,就迫切地去找那个栾县、那个永镇、那个薛家村,还有她的和伯明的那个家。可这已经是五百年后了,当初的那个地方还存在么?
她废寝忘食地查地图,找方位,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可能是永镇的那个地方,还花钱请了一位当地的老人给她讲讲这里古老的故事。
“这位姑娘,你是学考古的吧?听说我们这个村庄在上个世纪还是叫薛家村的,后来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是姓甄,叫薛家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就改为甄家村了。不过我仍是姓薛的,我家的族谱上写着我的……”
老人话还未说完,樱娘就着急地央求他把他家的族谱拿给她看,难道这里的人家就是甄家和薛家的后代?
会有她和伯明的后代吗?念儿生了几个儿女?清儿呢?哦,女孩子好像不入族谱的。
当老人回家把族谱找来时,她就捧着族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紧张地看了起来。
老人感到很好奇,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认得古字,还看得那么认真,坐在那儿看一上午都不带眨眼的?
樱娘从族谱上得知,这位老人是薛梁子的第十八代孙。可是这位老人说这一带只有他一家姓薛了,其他的分支或许几百年前就搬走了。
难道她和伯明的后代都搬走了,以至于把祖先留下来的族谱也带走了?梁子和云儿的后代在族谱上都有记载,那她和伯明的后代应该也有记载的。伯明与梁堂兄弟,以前都是记在一个族谱上的。
看来,薛姓的后代越来越多,就分开记了。梁子的后代都记载得这么清楚,她相信会有那么一本族谱上有伯明的名字,也有念儿的名字。
可是,她到底该去哪儿找呢?
樱娘问老人,“你知道其他薛姓人家搬去哪儿了吗?这族谱上怎么没有记载?”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我哪知道啊,在我出生时,甄家村就只有我一家姓薛了,好像整个县也只能找到我一家姓薛。当年我爸只是把这个族谱交给了我,至于其他的可是什么都没说,估计他也不清楚。”
樱娘十分失望地将这本族谱翻来翻去,一无所获,只好还给了老人。
忽然,她抓住老人的胳膊问:“老人家,这附近有庙么?”当年伯明跟她说过,希望这座庙的香火能永远旺盛下去,世世代代传下去。他还说,待有了孙子,会嘱咐他们要记得修葺庙,还要他们将此话一代一代传下去。
若是她和伯明的后代记得此话,那么,这座庙肯定还会存在的。
她殷切地看着老人,老人果然没让她失望,他点头道:“有啊,有座庙叫‘思樱庙’,就在后面的山上。”
“……啥?”
老人重复了一次,“思……樱……庙,思念的思,樱花的樱。”
樱娘微张着嘴,双手却微微抖了起来,腿也有些打颤,她激动得语无伦次了,“我……我想去看看。”
老人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有些匪夷所思,如果是考古的也不至于这么容易感情化,但他还是带她去了思樱庙。
这座庙果真就是佛云庙,还是当初的格局,只不过修缮了几次。
樱娘抬头看着“思樱庙”三个字,顿时泪如泉涌。伯明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三个字分明是他亲手刻的。
“姑娘,怎么哭了?”
她赶忙擦掉眼泪,缓了缓劲,“我是在想,肯定是哪位因过于思念一位叫‘樱’的人,所以才为庙取了这么个名字。如果不是爱得至深,又怎么会以庙名来纪念一个人呢?”
老人摇头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情情爱爱的事。这庙名据说是一位住持取的,作为一个出家人,他怎么可能会以庙名来思念一个女人呢?这个名字肯定应该是有别的来历,或是摘自经书的,与女人无关。我是瞧出来了,姑娘你不是来考古的,而是失恋了吧?”
樱娘含泪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老人没再出声,他知道失恋的人都是很敏感的,一丁点事都能惹得哭兮兮的。
他跨进庙的门槛,樱娘跟着他进来了。她顿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古代,眼前浮现的全都是她与伯明素日一起去佛云庙的情景。
忽然,她看到一块木牌上记着历代住持的名字,上面竟然还有“伯明”!伯明后来又当和尚了,还做了住持?和尚不都另取法号吗,为什么伯明没有取法号,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名字?
她从穿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天,难道伯明在那儿已经过了二十年?他将佛云庙会改名叫思樱庙,这是伯明对她深深的思念啊,整整思念了二十年吗?
伯明!伯明!她搂着这块木牌,摸着伯明的名字,泣不成声。
老人觉得她因失恋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赶紧将她手中的木牌给接了下来,“姑娘,这个是不能碰的。”
紧接着就有一位和尚走了过来,阻止了她这般奇怪的举动,希望她不要扰了历代住持的灵魂,还委婉地劝她赶紧离开。
樱娘走出了思樱庙,站在院前,仰望着“思樱庙”三个字,再也挪不动步子了。她不想走,想永远停留在此处,永远陪着伯明。
伯明,你知道我来看你了吗?
“这位姑娘,你能帮我拍张照吗?”一位小伙子小跑着过来。
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当小伙子将相机往她手心里递的一刹那,两人同时怔住了,良久良久。
“我们曾经在哪儿见过吗?”小伙子朝她腼腆地笑着,略为羞涩,眼眸里却闪着幽幽的光,似乎想诉说着什么。
樱娘如同看到了当年洞房里那个羞涩得不敢看她的伯明,他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她想念,那么的让她沉醉。
他不就是伯明吗?
她流下了一串眼泪,嫣然一笑,“嗯,好像是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缘是无尽的思念,
思念是无止尽的回忆,
回忆里尽是你我甜蜜的瞬间,
拨弄着佛珠,
一颗一颗,
年华逝去,
转眼二十年,
只为等待着你再次出现,
再看一眼你那微笑的容颜。
伯明:“你回来了?”
樱娘:“原来,你还在这里。”
亲爱的大家,完结了,我也为男女主流下了一串眼泪。
真的很感谢大家,陪我走到了终点,或许,这也是你我的缘,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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