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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贵不管她说的这些那些,摆着冷冰的脸直接问道:“活契?死契?”
云婆扬着热呼地笑脸,无畏地继续贴上去,“死契。”
“嗯,收了。”薛贵冷冰冰的拍板,整个过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这样,李小茶进了薛家。李小茶初进和所有人一样被直接分去伙房里。一个十*岁叫彩蝶的丫头教她学规矩,彩蝶生得白白胖胖,一张圆脸很是喜庆。管事的全叔领李小茶过来时,彩蝶扬着红扑扑的脸问全叔,“哟,这小丫头从哪里收来的,长得真水灵。”
“听说是下面庄子里的人,薛总管开了这个数。”全叔偷偷比了三根指头。
彩蝶喜乐的脸僵了一下,很快又柔和过来,“哟,贵叔那心肠就是好。”
李小茶初初被分去擦盘子,薛家的规矩多,洗过的碗还要用干净的抹布擦了放在筐子里风干。这活儿说来不累,把碗盘擦干叠好分类放到筐子里,就也就是这点儿活,让李小茶蹲在筐子边足足擦了三个时辰。她心想着,这薛家到底有多少口人,一顿饭要用去这么多碗,看这后巷里一排排的筐子里被满满当当的大碗小碗盘子碟子,那些数下来怕有上千个。
洗碗的哑婆婆一又手泡得发白,可任勤奋地埋头洗着。彩蝶说哑婆婆没儿没女的,也就薛家这样的大善人才会收这样的废人。一个哑巴在外面早饿死了。
李小茶到觉得薛家这买卖一点都不亏,她记得她病时,隔壁虎子他娘怕她在屋子里闷坏了,总喜欢坐在她床边说些大户人家的琐事,有次她提起那些苦活都是苦人做。说是但凡那些洗碗、劈材、洗衣服之类的脏活累活都是些身子不周全的苦命人在做。哪个人没有点花花心思,想着多轻松一些。也只有那些最苦命的人没办法才应下那些苦差事。
哑婆光听她名字也知道是个哑巴,她一头花白的头发油油地粘在额前,冲李小茶笑时,一张嘴露出被门前被虫蛀光的两颗孤牙。
她啊啊咦咦地冲李小茶又是捏盘子又是挥拳头的比划了半天,李小茶愣是没明白。一旁搬筐子的老忠头扯着沙哑的破鸭嗓子说,“她让你把碗拿稳了,要是摔了,彩蝶会来揍你。”
李小茶听到这话,平静的脸上没起波澜,只是拿碗的手多用了两分力气。
“这几天有得忙的。”老忠头哼哼哧哧移着筐子,嘴里也没闲着,“四小姐醒了,怕是要办酒席热闹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捞到点剩酒喝。”
李小茶从他的话里了解到,薛家人口并不是和眼前的碗一样多,只是最近要办酒席才为着准备把放在库房里的碗都领出来全洗一遍。老忠头后面搬来的大白瓷盘子上都落了灰,黑黑的连筐子都浸着灰。
管事的全叔领着几个年轻的杂役又搬来几筐大瓷盆子,那盆子一个足有面盆大小,想是用来装汤水的。那一筐瓷盆很有些重量,饶是身强力壮的年轻杂役也是两人抬一筐。全叔的看到李小茶那小小的个头扎在一堆竹筐间忙碌,不由皱了皱眉头。
“彩蝶呢?怎么让个小孩子做这些事,要是摔了东西是要扣谁的去?”全叔一贯平和,成日里笑呵呵的,显少露出这样严厉的神色。老忠头瞧着不对忙叫劈柴的二傻子放下柴刀去找彩蝶。
彩蝶扭着腰甩着袖子跚跚来时,喜庆的圆脸上还留着一小排青席压出的红印子。她用帕子掩着脸侧,羞答答地瞧着全叔,那声音一出来像是化了一半的饴糖娇滴滴地让人平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哟,全叔,我这不是在厨房里忙着吗。张婶那边新添的锅子说是要洗。我正过去瞧呢,这边怎么了。”
全叔瞟了她一眼,脸色没有半分缓和,他指着李小茶脸色比阴蒙蒙的天还要黑,“她人还没有筐子高,你到把事情全丢给她做。就她那么点大,你还指望她能拿得起一叠青口碗。”
彩蝶甩着拍子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瞧全叔这说得,这可是三十两银子买来的下人,难道让我当小姐供着。”
全叔懒得看她,声音几乎从鼻子里哼出来,“你自己搞清楚些,看你脑袋清楚让你看着这里,你还真当自己是个管事不成。该你做的事就去做,就你那点偷奸耍滑的本事混不出我这片地方。”
彩蝶许是初初受到全叔这样的责骂,愣了一下没敢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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