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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两个人就是不停地扎头花,卖了钱就去买下等高粱与麦糠,到年前十五天,布衣铺不再发料的时候,大水和花儿起早贪黑,一共才挣了200多文钱,全都买了粮食了,这使得大水和花儿紧张的吃饭问题缓解了不少,即使这样,他们每人一天也就是吃七两多的高粱混合米糠的饭,加上又搀了山药、萝卜或白菜,他们勉勉强强能吃饱了。
菜是不缺的,白菜、萝卜这一冬是吃不完的,另外有青蛙肉、干小鱼小虾、干蝉蛹和干泥鳅,有荤有素的,菜式是可以花样翻新的。
这些天扎头花,剩了三十多只小头花的材料,花儿自己凑成了七朵头花,把一支插在头上,往装满清水的陶盆里照了又照,问大水哥:“哥,好看吗?”
别说,头花戴在花儿的头上,一身浅色碎花新衣裤,花儿伶俐地站在那让大水哥打量。看得大水哥眼睛直了一瞬间才恢复正常,由衷地说:“花儿真是太漂亮了!”
花儿见大水哥望着她呆了一下,心花怒放,心里甜得很,甜得很。
不过,她还是很快把头花拿下来收起,等过年时再戴。
这些天雪又下了三次,每次全很大。铁栓也来过一次,大水因为知道了他的心思,对他很是热情,也挺客气,甚至有点远接高迎的意思,花儿只是暗中瞪大水,但也客气地让铁栓喝水。大水也不知道怎么陪铁栓好,于是他只好出屋,用铁锨铲雪,留铁栓在兄妹屋里。见大水哥躲开了,气得花儿出来煮鸡食喂鸡,铁栓也只好尴尬地跟着大水轮流铲雪。
铁栓走了之后,花儿气得都哆嗦了,上去拎大水的耳朵,“大水哥,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跟铁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你让我和他在兄妹屋里单独呆着,你安的什么心!”
“好心,好心。”
“大水哥,你这样做让我很不自在。”花儿幽怨地说。
她心里想的,怎么好意思向大水哥说出来呢。只是,这个大水哥也太笨了,对自己的心事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出来。还是,大水哥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想到这儿,花儿的心就是一沉。
最后一场大雪后,天色放晴,天黑后,半弯月牙挂在晴朗的夜空,照得雪野成了一片银色的世界。大水是出来抓麻雀的,蛙儿岗的壁上,有很多小窟窿。大雪天,麻雀躲进小洞避寒。大水随意伸手去抓,往往小洞里就有麻雀。麻雀晚上是看不见东西的,躲都不躲就被捉住了。
一个时辰,抓了二十多只,放在袋子里拎回来了。
就着月光,拔毛,破腹,洗净,放陶盆里拿盐腌一夜,第二天早晨拿出来,一半留着风干,另一半炒了。花儿在一边看新鲜,花儿觉得很好玩,可晚上抓麻雀是男孩子的专利。
麻雀的肉非常地鲜,两个人就着饭吃得有滋有味。
腊月十四的时候,大水把第四第五坛酒分两次送到正祥和,知道这段时间郑掌柜的就着过年的气氛,会四处打点,正是用这女儿红的时候。
郑掌柜正琢磨这事,大年下拿什么跟人家礼尚往来呢,就见大水送了两坛酒来,高兴得紧,连声称谢,送上了800文钱和置换的大坛子。大水把从家里带来的200钱凑一起,让掌柜的换成了一两银子。以前不敢不敢把铜钱换成银子,是因为蛙儿岗还没买下来,不敢显山露水,现在不怕了,银子放着方便啊。郑掌柜的称了一两银子,收了铜钱,大水说,我还有一坛酒,过年后也许可以送过来,说不准,因为怕天冷酿不好。郑掌柜连声说好。
到了家,花儿见到了一两白银,顿时两眼放金光,左右抚摸个不停,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有了一两银子!
接下来的几天,花儿趁着天晴,日头充足,晒了晒存下来的干菜、煮青蛙之类的,然后做点针线,接个布头,喂喂鸡,做做饭,兄妹屋里外总是有一个红粉色碎花衣裤的女孩子忙来忙去,就像美娇美的桃花盛开在蛙儿岗。
大水看着,心想,是谁,为蛙儿岗的冬天增添上了一抹春*色?
大水没有花儿那么自在,花儿扎头花的时候,他也帮不了大忙,就用荆条和柳条编挎篮、篓子、筐、簸箕和粪箕子,尽管向高大娘学了技术,还是需要温习一下。
花儿就把那个高大娘编的手掌大小筐拿了来,一边给大水看样子,一边看大水编筐,一边笑话大水笨。大水则时不时地逗她几句,往往几句话后,花儿就会或者大笑,或者瞪他,有时还会蹦起来踢他,也不知道大水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几天后,大水把东西编好了,一样一个,柳条和荆条也用完了,尽管样子不是太好看,但足够结实,很是实用。
离年越来越近,镇上的年味越来越足,从明天起,直到腊月二十九,天天都是年集了。
蛙儿岗上,大水和花儿也是打扫着,收拾着,花儿把兄妹屋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大水则把鸡栏打扫利索,鸡粪用新编的粪箕子背到凤凰坡堆着,开春当肥料用。
没有了头花可扎,自然又没了日常的进项,现在的最大问题还是粮食,不论是高粱米还是麦糠,又差不多要吃完了,而且快要过年,怎么也要吃得稍好一点吧。他们有一两银子零550文钱,当然可以去买粮食,但想到要破费这些银子的时候,她实在又舍不得。实在是没有新进项了,第六坛酒酿得太晚了,年前很难造好,兔子也不能再抓了。
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