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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前些时,臣女到河翼,在海边船上被人掳去,这事想来夏侯绝也是知道的。后来被掳到莲池庵,掳我之人正是苏泽渊,他拿起我脖子上的玉佩问我,你是谁?这个玉佩是他们家祖传,从不传外人。后来他告诉我,我是他弟弟苏泽源的女儿,于是,我就开始查账目。”
婉奴停顿了一下,看了她哥哥南宫槿榕一看,“我有一次女扮男装,缠着我哥哥要到他外务部去参观一下,其实是混进去得了外务部的腰牌,我就利用这块腰牌,混进了刑部档案室,查看了苏泽源的案件,将里面的涉及的人名全都记下来查证。”婉奴没有说自己将案底偷出来抄了一份再还回去,那样,有损自己的形像也显得太过老道。
她见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没有一个出声,继续说道:“我就从里面的名字挨着查,就查到了那年雨水多,有洪涝,有好几份奏折都是催加修东陵款项的,而且英明神武的皇上体恤劳工苦疾,真的批下了款银,追加了十五万两银子,于是我就找到了砖石厂老板刘永青,他说修陵寝他损失五万两银子,除初期合同签下的款外,后来追加的款银一个子儿没有拿到。并且他还将账目给我了,并愿意作证。”
“后来我又从案件里知道官方记账人叫冯忠耀。那时,正好他的侄孙子秦超向我姐姐南宫诗琦求婚,我在南宫府收秦家聘礼时得知冯忠耀现住南济,还主动向秦超的奶奶冯老夫人提出可以帮她带东西过去,于是带着冯忠耀姐姐给他的贵重药材特地赶到南济冯府,冯忠耀很热情,请我们参观他的院子,还到了他的书房参观,我无意中察看字画时,看到字画后面墙壁上有暗箱,并从暗箱里盗了他的账本。”
夏侯绝见皇上听得很认真,他不能让南宫婉奴干扰了皇上的思维,对着她吼道:“你胡说,这是阴谋,那账本分明就是伪造。”
“账本在监查司这里,我去过冯府他们府上任何人都看到了。刚才苏泽渊说他利用我,他说我诱他进宫,我真心没有骗他,我以为,今天请冯忠耀的锦衣卫也应该回来了,案子应该有个了结。”
“婉奴,你还不明白吗?”南宫槿榕大声地说道:“他骗你,说你是他苏家的人,让你帮他查案,你上当了,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你脑袋想得太多了。”
婉奴知道,他们都是在袒护她,不想让她背负罪臣之女的恶名。可是婉奴刚才的陈诉,无疑是对两本账本的真实性作出了最详细的说明,没有思考,娓娓道来,更加增加的真实度,前因后果都有据可查。
婉奴的陈诉对苏泽渊有利,苏泽渊此时的不辩解,不再强调南宫婉奴不是姓苏,不再为她开脱。更加让皇上认为她真的不姓苏,她就是单纯调皮整天混于市井的南宫二小姐。那偷摸混骗账本就是她的强项。
“真的吗?我还以为我真的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还大大的伤心了好久。”婉奴开心地挤了两滴泪,像模像样地抹着。
苏泽渊本以为夏侯绝会死口咬定婉奴就是苏泽源的女儿,要将她置于死地。他还与范进国编了口供,证明苏泽源那段时间官司缠身无心女人之说,现在通通没用上,被婉奴巧编过去。
“皇上,”夏侯绝再次请求,“听说十六年前,当事人都画押承认罪行,现在再将旧事重提,并无可靠人证,苏泽渊投靠他国是真,理应收监。”
“皇上,罪臣那只是权益之计,只为做一名小小侍卫,为求生存的权宜之计。”苏泽渊见婉奴安全,他心也释然。
皇上沉默了许久,道:“此事容我细想,来人,将苏泽渊收监,西门庭与夏侯振停职归家。”
“皇上……”
“别说了,退下。”夏侯绝再要为他爹申辩,被皇上制止。
“是,微臣告退。”夏侯绝瞪了婉奴一眼,迅速退去。
“桦儿,陪朕用晚膳。”皇上看着宇文桦逸伸手向他示意。
“是,父皇,儿臣也很想陪陪父皇。”宇文桦逸经过婉奴身边时,轻轻说道:“婉奴,到王府等我,我尽快回来。”
“嗯。”婉奴轻哼一声,看着皇上和宇文桦逸离开后,才退出文华殿。
南宫婉奴没想到皇上居然将西门庭和夏侯振轻易就放出宫廷,看来,树大根深,岂能一推就倒。
婉奴退出殿来,见到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焦急翘首,她一眼就认出那是素言,苏泽渊在边疆与素缓缓相聚后生的女儿素言。
“哥哥,你先行一步。”婉奴向同行南宫槿榕知会一声,向素言走去。
南宫槿榕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妹妹,跟着我回去,宫里可不是你随便能乱走的地方。”
“没事,哥哥,我不乱走,我去询问一下花名儿。”婉奴向他露出安慰的桃花般暖笑,轻轻抽出手。
“好,我在这里等你。”南宫槿榕瞅着她的笑,没了脾气。
婉奴来到素言修剪花木的地方,随意地欣赏着花儿,嘴里不停地说着,“没事,他会没事,只是暂时囚禁在宫中,这里比刑部安全。只是,你和月烟千万行事不能鲁莽,把人救出去没有用,做事要动脑子,洗脱苏家的罪名才是根本。”
“是,素言我记住了,婉奴,你辛苦了。”素言修着花枝,抚了抚汗,侧头看着婉奴,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焦虑。
“月烟是怎么进来的?与你有关系吧?”自从上次苏泽渊被刺受伤,藏缘楼被烧,婉奴一直担心她的安全。
“是,她说要给皇上献唱,我求我干爹薛公公薛总管,他答应在皇上面前提了她的名号,没想到皇上听了月烟的名号一口答应,立即要求见她。”月烟把自己的名声打造得天上地上人尽皆知,连皇上都对她产生的兴趣,难道这不是她自作死的节奏么?
“哦,记住,别鲁莽,洗脱罪名才是主要的。”婉奴瞅着天边的夕阳,她知道,那决不是曙光。
“是,月烟在乐坊,你想去见见她吗?”她手里的剪子不停地工作着,像是婉奴在旁边根本与她无关。
“不了,我回了。”婉奴手上捏了一朵小花,凑到鼻端闻了闻,向南宫槿榕走去。
“好,珍重。”素言收拾了残枝,速速退去。
一回头撞在南宫槿榕身上,素言慌忙施礼道歉,“对不起,大人,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大人见谅。”
南宫槿榕见她头垂得很低,沉声说道:“抬起头来。”
“大人……”素言怯生生把头垂得更低了。
“听见没有?”南宫槿榕的语气低沉无温,但并没有不耐烦。
“是,大人。”素言缓缓昂起头。
南宫槿榕怔怔地看着她,虽然与婉奴长得不像,但猛一看,似乎骨子里透着神似,仔细看又说不出哪里相似,看她那小模样,莫名的亲切了几分。
素言见他安静地看着她,没有下文,便撩起眼睑看向他,见到他眼底全是温和的光点,并不像他表情那般生硬,“大人……”
“你是谁?”南宫槿榕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奴婢只是小小的宫女,名叫素言。”南宫槿榕再次看了她一眼,这个名字他听说过,曾经婉奴进宫惹了事,这个名字便与他的名字连在一起,说他进宫在茅厕调戏宫女,也正是宗泽王与婉奴打赌要一个月将她吃胖,看来她这个名字还不是偶然。
婉奴特地来找她说话,她们应该是很熟悉的人。南宫槿榕想说些什么,担又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转身抄近路向婉奴追去。
皇上邀请儿子宇文桦逸用晚膳,并没有留下南宫婉奴,皇上并不追究南宫婉奴是不是姓苏,他见儿子已经对南宫婉奴用心,他更希望南宫婉奴姓南宫,所以,他刚才在朝堂上并不去深究这个问题。
现在他单独留下宇文桦逸用晚膳,只是想试探他参与多少?目的何在?是不是与他平时表现出的对朝堂之事从不感兴趣的一致性。皇上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儿子们互相争权夺利互相残杀。这也正是他同意让杨慧妃将宇文桦逸养在宫外的原因。那两个女人的后台实力都太强大,必须分开。
皇上从侧面旁敲侧击中观察,宇文桦逸对自由的宫外生活很留恋也很知足,他的动机纯属只为所爱之人昭雪,并无窥探储位之嫌。
婉奴出了宫门,见到范当家的没有上前与儿子柱子和刚子交谈,两个儿子只是向他远远地行注目礼,目送他远去。他们的父亲以前从未给他们提过他做过护院,受过苏家的恩惠,只是从小教他们习好武,保护好家人。
南宫婉奴拒绝了哥哥要带她回南宫府,她觉得桦王府比南宫府安全,再说,这也是早上与宇文桦逸的承诺。
南宫槿榕没有执意带走她,与她在路口分道扬镳。
南宫婉奴刚进入桦王府,婢女瑛萍和莲雨早已在此等候,见婉奴下车,安静地走上前,瑛萍伸手扶住她,莲雨支着蒲扇缓缓地扇着凉风。
宇文桦逸还没有回府,婉奴想随意地走走。
“小姐,想在什么地方用晚膳?”瑛萍见曾管家远远地望过来,便细声细气地向婉奴问了一句,怕惊扰了她。
南宫婉奴四处打量了一圈,道:“找个凉快一些的亭子吧。”
“是。”瑛萍示意地向管家指了指前面的亭子,管家会意离去。
婉奴穿过桦林,步入假山,脚上窜起凉意,就像是突然在火热的夏天里,打开了冰柜,让人神清气爽。
“这里好凉快,为何与那边不一样?这里有地下泉吗?”婉奴没有想到这里会清凉舒服,刚才经过湖边也是热气缭绕。
“回小姐,这地下面是王府的冰库,地上自然要凉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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