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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已经知道了是云锦黎的亲母,当朝太后病重。也就是当初那个施以银针八渡唤回一命的太后。
唐淮墨那时在朝廷当值,领的是太医院乙等吏目的俸禄,恰逢那时还是皇后的太后疾危,他用以银针,渡回了她的性命,也渡来了进官加爵、荣华加身。
而今,也不知道抬头又是病死垂危到何种地步,竟是连满朝太医都束手无策。
“那群一无是处的废物——”
提起太医,云锦黎就是咬牙切齿。
“只会说什么‘臣无能’、‘臣惶恐’的推辞。养了他们这么久,真到了要他们的时候,个个都缩了回去。”
他骂道,“废物!”
只可惜,那张娃娃脸上并不能显出半分凶悍,反倒是因为他过于愤怒的动作与神情而看起来萌嘟嘟的,脸颊两侧的婴儿肥看起来让人特别有想捏一把的*。
迟墨看着他,手上给南久卿打扇的动作不停,很是没诚意的想道:小皇帝真可怜。然后就没了其他的回应。
毕竟皇帝当得都是如此。
需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不需要的时候全是人。
但同情归同情,她也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小事把自己淌进宫廷内闱的浑水中。
想想当朝太后竟病重到满朝太医都束手无策,还非要将他们请来——这究竟还是怎样的病情,她又缘何会病重如此呢?
迟墨不敢深想,唯恐猜到什么不应该知道的。
睡在她膝头的南久卿唇线微抿,像是梦到了什么似的,颊边有着浅浅的笑涡。
小孩子还真是好。
她不由感叹了一声,然后伸手戳了一下南久卿伏在他膝上的脸颊。
说起来,好像皇帝陛下也有酒窝来着。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云锦黎开口道:“迟姑娘,你要知道——朕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她当然知道这事。
她偏过眼神,将冷漠与生疏竖立着眼底的白衣女子静静地坐在原处,单手执着团扇,清冷的神情在眼睫拂下所有情绪的刹那泄出一眸的亮光。
远远看去,她的裙摆在团扇的扑扇下轻轻摇曳着,耳边长发溶入清风。
她像昏暗之中的一片雪白,身影在绰约的长风之下宛如霜雪消融,举手抬眸皆是美得如同虚幻般的温柔。
而被她说出口的,却是了无温柔之意的话语。
“请恕我直言。”
其实她本来不想这么说的。
“民女也是一双手便可决定太后的生死。”
虽然听上去狂妄了一点,但实际上——也确实太狂妄了。
她连南久卿的病症都诊断不出来,说出这样的话也着实算是大放厥词。
然而没办法,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你莫非是觉得这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才是大夫嘛!”
云锦黎勃然大怒。
“迟墨不敢。”
“不敢——你究竟是不敢呢,还是在顾虑些什么。”
云锦黎眯起眸子。
他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态度。
皇帝不是白当的,他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
有些顾虑细想一番便能猜出来。
于是迟墨道:“传闻陛下与敬王殿下不合。”
再挣扎下去也无济于事了,索性站个好队。
而她的一句话却也令云锦黎沉下眸色,“你想说什么。”
“民女不想说什么。”
说话藏一半漏一半才是所谓的艺术。
剩下的就让小皇帝自己去猜好了。
“民女想看看太后。”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云锦黎一怔,而后他便点头道:“好!”
接着他微顿,又是补了一句,“若是连你也束手无策——”
如果连鬼医都对太后的病毫无办法……
迟墨却是回道:“还有师父。”
然而云锦黎却是摇头,只是摇头。
像是在说唐淮墨救不了太后,又像是在说不能让唐淮墨去救太后。
迟墨不明白他的意思,“陛下……?”
“让承德带你去永明宫。”
那些宫廷轶闻也不值得多说。说出来也只是平增笑料,索性不说。
一直候在一旁的承德待云锦黎令下,便悄无声息地站了出来。
“迟姑娘。”
他温声道,“还请跟奴婢这边走。”
迟墨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这才低下头推醒了枕在她膝上的南久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