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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步,紧接着又是三步上前。
秦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被外部的压力压爆了,可她的目光还透着深深的执着!
“任儿,莫要逞强,再走下去恐怕你会被强制传送出去。”
秦任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这还未到她的极限!
她顶着压力对着自己捏了无数法印,到最后她的手指被压迫得麻木不已,竟已没了知觉,只是还能机械地跟随着她的思想运动罢了。
这些法印一个个打在她的身上,瞬间让她的身影仿佛在这藏经阁之中消失了一般。
藏经阁外,一个洒扫老人轻咦了一声,目光深邃地看向藏经阁,阳光轻轻洒在了他的脸上,照得他脸上的皱纹都颇有一番神秘韵味。
“呵,还真是不要命,就看你最终能走到哪里了。”
藏经阁之中,秦任已经此时将南海铜戒指一枚一枚摘了下来,但是能减少的压力少之又少,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她这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用做练习的南海铜早已不能够满足她的成长,她必须要凝练一种新的东西来继续突破才可以。
不过眼下上去这第三层最为重要,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她咬着牙,身体最脆弱的眼睛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开始流血,可藏经阁阵法依旧没有将她传送出去,这是秦任自己选择的道路!
她刚才在凝结法印之时,她就已经用禁制屏蔽了她自己的气息,也就是说,现在的藏经阁不会再因为她危险而将她传送出去,现在的她就算死在藏经阁之中也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这明明就是在玩命,可是秦任偏偏就这般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心中的不屈一旦被激发,就永不妥协。
还有三步……
两步!秦任的浑身肌肉与骨骼已经开始逐渐渗出血珠来,若此时有人看到,定会惊讶不已,眼前的秦任浑身冒血,已经和这大红的衣裳混为一体。
一步。
秦任感觉自己的头骨已经处在濒临破碎的边缘,可是她现在还有得选择吗?
从她踏上台阶之时,她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选择,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朝前走!
藏经阁,这个地方,是她目前为止唯一一次没有用自己的思想去解决问题,而是用纯粹的力量,纯粹的去硬抗着。
她觉得她以前的想法错了。
大错特错。
以前的她总想着怎样快速完成许多东西,根本不在意云筝所说的那些基础,遇事总要用头脑去解决,如今她才明白,在这个世界,头脑并不代表一切,实力才是衡量一人的最终鉴定方式。
最后一步。
可能跨过去就是死,就是不复存在。
但若此时回头,那么她之前的努力就会竹篮打水,而且很可能从此之后再也无法跨过这三层的大门。
死有何惧?
她已经死过一次,她从不怕死。
她怕的只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让她所在意的人幸福。
入了这个世界,她了解了云筝的孤寂,何良的可怜,花瑶的痴情,流景的无能为力。
这些需要她帮助之人不是她生死之牵绊,而是她的一种动力。
这种动力激励着她朝着更远的地方行进,获取无上的力量,为他们,也为她自己。
再没有谁的一生可以经历这么多的事,再没有谁的一生可以活得这么精彩,再没有谁可以活进形形色色的人的故事之中。
她从穿越那一刻开始,便注定是在别人的故事中闪闪发亮的一颗星。
秦任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的压力,心境忽然变了许多。
她负手而立,犹如那油纸伞上的清脆青松,矗立在高山之巅,矗立在云端,任由四周压力突然增强,还是义无反顾的迈了最后一步。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瞬间,感受到了生之希望,死之绝望,感受到了万物从生到死又一次一次往复循环的道理。
再睁开眼睛,只余那清风扑向她的脸颊。
楼梯口上写着“生死梯”。
秦任点头微笑,原来如此。
半步生,半步死。
索性,她抬眼看向最后一层的楼梯,只见楼梯前就立着三个字。
“断情梯”
秦任试探性地踏上一脚,忽然画面一转,眼前一个老人怒指藏天,似是要将苍天戳出个窟窿来一般,旁边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老人回头,深邃地眼睛看着秦任大吼一声:“何为道!忘情绝爱既是道!”
一瞬间,秦任感觉自己心头某种执念被老人之话语强烈地攻击着,那一刻她有一种感觉,若是她再不转身下了台阶,她便会忘记一切曾经她拥有过的东西。
可是道之诱惑怎能让人轻易摆脱?
身体不受控制地,抬腿迈下下一个台阶。
眼前的那老人忽然被五雷轰顶,可那闪电打到老人身上就犹如世间最美好的滋补品一般,老人看向秦任,再次出声:“道为何?!为睥睨天下,摆脱蝼蚁之身!对也不对?”
秦任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她此时似乎已经不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了。
画面中的老人忽然笑了,就像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般。
乾坤笔之中,云筝几次欲言又止,他在为秦任着急,他也知道秦任的性格是如何,如果秦任按照这种情况踏入第四层,那恐怕在她踏入第四层之时,就是秦任在这世间消失之时。
世上再无秦任,只剩下一个忘情绝爱之人,永世无情,无情换长生。
可是他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
那虚无之中的老人说的本就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秦任若是选择了这无情之道,她也能修成仙人,可那时秦任还是秦任吗?
她再不是秦任,而是变成了那虚无之中老人一般之人。
无情,无爱,斩七情,断六欲。
到时,不再有她,更不再有他。
秦任再不会记得云筝,不会记得让她执迷不悟的一切。
就在此时,秦任又迈上一层台阶,天空之中电闪雷鸣不再,老人忽然笑了,笑容格外亲切柔和。
“为何道?”老人笑眯眯地问秦任。
秦任下意识地答:“为不受众生之苦,因爱生恨,因爱生怖,因情生欲,因有欲而弱小。无情,无心,无爱,无恨,无欲即无求,无欲则刚。”
老人点头:“好,如此你便通过考验,可以迈入第四层了。”
忽然,秦任心头忽然飘过一幕,一个发着光的细小藤蔓仿佛试探地,轻柔带着好奇地在秦任的额头上一点。
半生树!
不对,秦任摇了摇头,这一切都不对!她在那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一切,脱离了那老人的控制。她冷笑一声,看着有些惊讶的老人道:“你之道,非我之道!”
老人骤起眉头,天空再一次乌云密布,他深深地看向秦任:“不遵从我的道,我便不能让你上这四层了。”
“老人家说话不要太张狂!你洗我的脑想毁我之道,我就偏上这四层给你看,我要破了你的道!”
那老人暴怒之下袍袖一挥,秦任便从楼梯上跌了下来,口吐鲜血!
秦任冷笑着爬起来,目中闪闪发光,这倔强不屈的眼神一生在她的眼中出现过许多次。
越是挫折越是发光,一颗燃烧着的陨石,一颗照亮夜空的流星,燃烧着自己所能燃烧的一切,只为在这一片凄冷夜空之中增添一丝光与热,散发着属于它自己的光彩!
秦任冷笑着走上第一阶台阶:“无情即是道,放他娘的狗屁!人若无情便无欲,无欲就不会交合,若无情无欲便是道,那便是有道无你,有你无道!”
说之前那些话之时老人目光之中原本满是鄙夷,但是秦任那句有你无道落下之后,他的目光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秦任冷笑一声,在他的冷冷注视之下迈上了第二层台阶。
“道为何?”秦任虚着身体轻轻翻手,老人周遭景色忽然一变,天空中再不见电闪雷鸣,只见寒冷冬日一株寒梅悄然抵抗着那冷到极致的天气,挣扎着绽放出最强的光彩!
再看寒梅旁边,一只饥寒交迫的雌鸟巧妙地躲开了蛇的伏击,轻轻一啄地面,一只蚯蚓被它叼走,它也顺利地飞走。
而雌鸟的身后,猎人已燃起篝火,举起了弓箭,要在这寒冷冬日捕杀这之雌鸟!
老人不屑一笑:“你究竟想证明什么?这些只是印证了我之道!为了长生而无情罢了。”
“哦?那你不妨耐心些将之看完!”那只饥寒交迫的雌鸟夺走虫儿之后,小心翼翼地飞到了鸟巢之中,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只小虫塞进了嗷嗷待哺的雏鸟口中。
这是生养,哺育之情!
与此同时,那天性冷血的蛇,有些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蛇洞之中,找到了另一只蛇,两蛇纠缠在一起,共同进入了冬眠,久久不分离。
这是眷恋,依赖之情!
再看那猎人,失望地放下枪,回到了自己的篝火旁,远处跑来一猎狗,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因为它的口中还叼着一头饿狼的脖颈,猎狗忍着全身的伤痕将狼叼到了猎人的面前。
这是不畏牺牲守护之情!
老人看到这里猛地摇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秦任冷冷一笑,大手再一挥,那冬日寒梅最终只是花瓣凋零慢慢枯萎,花瓣落在地上。
春日悄然来临,阳光洒向大地,融化所有冰雪,那花瓣腐在土中,化作了最好的肥料将自己最后的营养融入土里,从那块土地上又长出了新芽,长出了无数不知名却美丽的野花!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臭老头,我就当着你的面上这四层,又如何?!”
秦任冷笑一声,迈开步子上着楼梯,一步,又一步!
“如果无情既是道,那这天地大道要之何用?!”
秦任红衣在风中飒飒抖动着,她立在台阶之上傲然看着老人的身影。
一瞬间,她弱小的脊背看起来犹如苍天大树,而那老人的身躯却是忽然仿佛老了十多岁一般!
“若道为无情,那我秦任便不再追求这大道又如何?”
又是一步,秦任口出狂言,一时之间张狂无比。
“你只看到了大道无情的一面,却不知万物有阴有阳,有无情便会生有情。”
最后一步,秦任大笑两声看向那已经不知所措完全陷入自己混乱的‘道’中的老人,如今两人位置已然变换,秦任置身于闪电雷鸣之中,而那老人却仿佛最开始的秦任一样站在那里迷茫无措,像是个孩子。
秦任看着老人,迈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步,同时,她的眼神沧桑,似乎是看透世间一切一般,语气平静:“若是无情,又有什么能证明,我存在过。”
这句话,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
画面破灭,秦任再睁开眼时,她已经立在了第四层。
藏经阁第四层!
除了隐天峰千年之前的那个天才之外从未有弟子真正进入过,而那个天才在进入第四层出去之后性情大变,再不尊师重道,已然一副堕入魔道的样子。
如今这千年未有人涉足的第四层竟被秦任一举捣破!
据说第四层所放的功法也好秘籍也好全都是天阶!
可是,观察这四周,秦任发现并没有木架,只个平凡得不行的小屋而已。
楼梯的对面是个供桌,供奉的乃是灵虚派祖师爷的画像。
在那画中,一绝色男子凌风而立,站在群星之中,踏着苍穹,望着夜色最深之处,而在那星空之中若隐若现居然还存在着一张女子的脸,若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画旁有字:
“凰倾天下,凤舞九州。”
秦任被那话逗得一乐:“云筝,你看那话上之人多像你。”
云筝语气变得不再平淡,竟有些惊讶在里面:“那是尚清远。”
皱着眉头,秦任仔细看了一眼画中之人的相貌,像云筝又有几分与句邙相思,却又不同。
虽说长相与云筝完全不同,可偏偏让人一眼便看得出来两者的相似。
他是尚清远的话,那么旁边之人……
秦任望去,却忽然一愣,随即心中狂跳不止!
那是她在地球时的脸!一模一样的脸,从哪里看都是她在地球时的样子!
……尚清远居然是灵虚派的开山祖师爷?
秦任不仅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觉得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选择她所走的路,似乎都被命运安排到了同一条线上,这让秦任心中非常不安。
命运不在自己的手上,而是被上天控制着,这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秦任静下心来,深呼吸着告诉自己要镇定,或许只是像而已。
如今上了藏经阁第四层,这是很难得的一个机缘,若是她不珍惜时间找到功法去参悟,恐怕过一会就要被传走了,届时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与猜忌,秦任开始观察起周遭来。
两个蒲团,一张供桌,几副字画,除了这些之外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将目光放到了那张祖师爷的画像之上。
画像除了画中星辰比较怪异之外,也并无其他特别。
秦任苦苦想着,闭上眼睛用神识去探了一下,却愕然发现神识居然被轻柔地弹了回来。
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异常啊。
此时此刻,绝不能慌,秦任静静想着,将自己的身体挪了一个位置,坐在那蒲团之上,静下心来专注地盯着画。
恰巧赶逢落日西斜,阳光透过藏经阁四层的窗落在了那画之上,秦任忽然发觉,那画的角度竟伴随着阳光而逐渐改变着什么。
具体是什么在改变,什么在流动,秦任却是说不出来。
只知道这种改变很是玄妙。
她静静地看着,目不转睛地寻找着其中规律,可依旧不见任何进展。
眼看着她距离被传出藏经阁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了,此时那画面上的字忽然好像动了一下。
秦任定睛看去,却发现那字依旧完好,并无动过的痕迹。
就在她看向别处之时,余光一扫,那字竟又动了一下。
秦任心下稍安,再次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字,果然,那字又动了!
“凰倾天下”四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就好像真的有一只凤凰在她的面前一般。
“任儿,闭眼,不用神识不用灵力,不用眼睛去感受它。”
“那用什么?”
“用心。”
秦任听从云筝的话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可是修士已经用惯了神识,一瞬间真得很难分辨怎样算作用心,怎样算用神识去探查。
秦任无奈之下只好欺骗了一下自己,她将自己看成一个普通人,凡人。
再去感受那字之时,一切已经变样。
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同尚清远并肩站在苍穹之中,看着茫茫宇宙,心中忽然异常的平静。
“你懂了么?”
尚清远回过头来看向秦任,秦任一下就愣住了,这张脸看起来好熟悉,可偏偏却是第一次见面。
其实这人的长相对秦任来说是五官很平凡,只是让人看起来并不讨厌而已,可不知为何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这样一种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的绝色之美。
没有云筝那般淡雅,也没有句邙那般妖孽,更不是苏放那样的棱角分明。
就是平凡,却让人难以忘怀。
“不懂?”尚清远看着她,那眼神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情绪。
秦任忽然知道第三层去第四层的楼梯为什么叫无情了。
因为第四层供奉着的这个男子,根本就是一个无情之人。
秦任试探性地开口:“我不懂。”
点点头,尚清远拉起秦任的手,踏在虚空之中,秦任跟着他的步伐慢慢朝前走,只见他轻轻挥手,一只凤凰就出现在了秦任与他的面前。
“这招凰倾天下,是专门为你而生的。你早晚都会懂。”
秦任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画面。
凤凰一身火红,尾翼带着熊熊火焰直入宇宙最中心,在天空中只是轻轻鸣叫一声,秦任忽然感到一阵目眩神迷,她的思想好像突然被控制住了一般。
她感受到了一种魅力。
不同寻常的魅力。
就在此时,空中凤凰又飞身而起,抖动双翅,这宇宙之中温度忽然疯长,秦任额头汗珠已经开始一滴一滴落下。
竟是第二招!
紧接着,秦任看到了第三招,第四招,第五招!
一共有五招!
秦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强迫着自己不去眨眼,因为一眨眼就很可能错过了许多细节。
一直到最后一招焚天灭地放出之后,周遭气温升至最高,可尚清远却一点没有保护秦任的意思,秦任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火焰,好在经历过琉璃焰心的洗礼之后,她对火的抗性已经高到了一个别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许久,宇宙才归于平静。
尚清远回过头看着她:“懂了吗?”
秦任点点头,又摇摇头。
“好,那便自行参悟吧,当你参透这第一式‘颠倒众生’之时,我便带你回家。”
回家……
秦任自嘲地笑了笑。看着虚空之中不曾回头的那个背影。
她的家在地球呢,也能回去吗。
可是等了半天,秦任却发现,似乎若是她不参透这颠倒众生,恐怕还真的难以从这虚空回到藏经阁。
看了这么久凤凰的表演,时间应该过去很久了,可偏偏她却没有被传送出去。
很可能是因为她之前用了禁制隐藏自身的缘故。
这下可好。
秦任心里有点郁闷,万一她就算参透了也出不去,那岂不是要一辈子在这虚空之中?
不过……她还是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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