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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平竖直,整整齐齐的。
可郑姑姑看到她那手字时,表情和见到耗子在给猫拜年是一样一样的。
“您自个儿去瞅瞅,哪家哪户的当家主母写这么一手烂字!像狗在爬!不不不!像瘸了的狗在爬!”素来端庄文雅的郑姑姑花容失色,丢了一切的课程安排,只给含钏从最初的字开始练起。
含钏拿着轻轻的狼毫笔,比拿起五斤重的菜刀还苦。
字是打门锤。
有时候科举考试里,评状元和榜眼,文章差不多时,评的就是字了。
文人对字更看重,还有种“字如其人”的说法,一个人的风骨全都体现在字上。
而照含钏这手字,她估计是软骨。
郑姑姑定了一天一百张的大字给含钏写,第二天数张数,少一张一个手板子,少十张十一个手板子,还送一个。
第一天,含钏拼死拼活磨了八十七张,第二天喜获十五个手板子,打得她怀疑人生——都十六岁了,放穷苦人家,她都是孩子娘了,怎么现在她还因为没完成作业被先生打手板?
难受,想哭。
小双儿看含钏打手板也想哭,第二天就拿着纸偷偷摸摸运出去,又偷偷摸摸送回来,悄咪咪地在含钏耳边咬,“...崔二写了三十张,阿蝉姐姐写了十张,拉提那个不成器的,鬼画桃符似的!要他有什么用!”
含钏眼泪汪汪。
战友,还有原来的好。
结果第三天,郑姑姑检查作业,面无表情地将在“时鲜”完成的四十张大字一张一张地挑了出来。
含钏就此喜获五十个手板子,外加跪在曹十月牌位前忏悔反思。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含钏都没完成。
左手快要被打起茧了。
夜黑风高,狗都睡了,木萝轩还亮着灯。
含钏红着眼眶写大字,一边写,一边拿缠着白纱布的左手背擦眼角,想哭又怕把纸浸湿,这张就算白写了。
“您要不睡会儿起来写吧?”
小双儿也哭,双手也包着白纱布——帮大小姐作弊,薛老夫人赏了二十个手板子,绝不姑息。
“一百张,谁写得完啊!”
小双儿咧着个嘴哭出声,“让崔二别写太工整,他跟嘚瑟炫技似的!一张比一张写得好!还有阿蝉!字儿比您的还难看!如今可好了!我手也被打了,想帮帮忙更不能了!”
含钏瘪瘪嘴,眼角包了泪。
她宁愿去做一桌满汉全席,也好过写大字。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她写不了就是写不了嘛...若真写得了,谁不想写呢...
含钏再抬头抹了把眼泪。
“砰——”
窗框又是一声响。
紧跟着徐慨蹙着眉头出现在了内室游廊外。
含钏赶忙把抱着白纱布的左手往身后藏,右手放了笔,顺势抹了把脸,瘪瘪嘴忍住哭,“你怎么又来了...祖母都让加高围墙了,你还是王爷呢,天天翻围墙,让御史看见了必定狠狠参你一本。”
徐慨探过身,惊讶地抬头看向含钏。
半夜不睡觉,这是在练大字呢?
转性了,还是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