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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紧了。
这下连拨算盘的声音都没了,静谧了好一会儿,何漾饶有兴味的声音才响起:“扎俩辫儿的毛丫头,能做些什么营生?”
夏颜早料到他会打趣,当下也不恼,只撇过脸,认真地看着何大林解释道:“我想卖些荷包头花,攒几个零花。”
“你不是真要给自己攒嫁妆吧,哈哈哈哈……”
何漾笑得眼角泛泪,气儿都短了,被何大林瞪了一眼才渐渐止住。何大林倒是一脸慈蔼,拉过夏颜的手,摸摸她黄绒绒的小辫子:“可是零花不够?爹爹每月再多给你一吊钱罢……”
夏颜摇了摇头,垂下眼声音也低了:“我想去人多的地方打些交到,没准就能打听到我爹娘的下落呢……”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虽然在这世间她已是孑然一身,但何家爷俩都以为她跟家人失散了。
夏颜料到他们断不会拒绝这个理由。
果然,何大林叹息一声,握着夏颜的手又紧了紧,粗糙的老茧刮得她手背微疼:“去吧,若是有人欺负了你,就告诉爹和哥哥,定不叫你受了委屈。”
夏颜开心地点了点头,又一脸灿烂地望向何漾。
何漾翻了翻白银,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短气,嘟囔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第二日夏颜照例起了个大早,天日晴好,夏颜打算把屋子里外都洒扫一遍。
何家两个男人到底是糙汉子,打扫整理的活儿完全不放在心上。门帘的边角都污得看不出原色了,案几箱柜上也落满了灰。这会儿已是深秋,还挂着帐子,被褥也睡得硬邦邦的。
夏颜决心这几天定要把这个家理出个样来。
她先烧了热水,把帘子床单被罩洗了个清爽,又去隔壁王棉花家里订了两床新被。旧被晒在院子里,用竹拍一打,眼见的灰尘都往外跑。
夏颜庆幸自己早有准备,拿出已经做好的口罩、头罩和罩衣,全副武装穿戴好。再一手拿鸡毛掸子一手拿湿抹布,把家里从里到外打扫了个遍。
“哟,这么大阵仗是做什么,要过年了吗?”一声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夏颜回头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是巷东头的刘大娘。
刘大娘是个爽利大方的妇人,她男人和何大林是发小兄弟,好得穿一条裤子似的。两家原先也常走动,只后来刘家汉子一场意外瘫在了床上,刘大娘为避嫌便渐渐少了来往。有了夏颜后,何大林就时常让夏颜跑腿送东西接济他们,这才又热络起来。
“大娘今儿来不巧了,家里现在着实不像样,您先端个椅子坐院子里罢,我去洗个手就来。”说罢就要除掉罩衫,被刘大娘一把拉住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忙你的,我也搭把手,”刘大娘笑宴宴的,四处打量一番,不住点头,“这样才好,家里多了个丫头,总算有了温热气儿,往日里光楞楞的就他爷俩儿,冷锅冷灶的不成个样子,连打个补丁都跟耗子啃似的。”
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撵了夏颜去忙活,自己就去灶上,刷锅洗菜烧火,蒸丸子烩白菜炒腊肉,小半个时辰就齐全了。
一个上午洒扫下来,夏颜累的腰都酸透了,她正准备叫刘大娘一道用饭,却不想厨房里早已空无一人。
灶里的火星子还没全灭,抹布都洗净了担在水缸沿,饭菜温在大锅里,冒着一阵阵热气。
夏颜赶紧取出一海碗来,见样夹了些菜肉,又用瓷罐子打了饭食,放进包着棉絮的暖萝里,匆匆送到刘家。
进屋又是一番推辞,刘大娘才肯收下饭菜,夏颜临走前还和刘大伯打了招呼,见他脸色较几天前更乌青了,心里叹息一声,告辞。
吃饭时夏颜把刘大娘来的事儿说了,何大林沉默了半晌才道:“准是为了官府抚恤银来的,大郎你下午去衙里问问。”
“银子过了雷蚂蟥的手,还能流下渣滓来?”何漾往嘴了塞了一个丸子,囫囵说道。
雷蚂蟥是本县县令,因惯会搜刮民脂民膏,故得了这个名号。
何大林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把筷子拍在桌上:“那也比干坐着不出力强!”
何漾见老爹动了怒,舔了舔嘴角不再说话,虽然心知又是白跑一趟,脸上也没露出不耐来,把最后一个丸子夹给老爹,自己扒白饭吃得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