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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国之都,权富云集,明星荟萃,像谁谁跟谁谁结婚了,谁谁分了,谁谁又咋咋了,八卦消息天天有,燕京人们也习以为常。
而本年四月之末,有一则消息却着实让许多人吃了一惊——老李家千金与燕京老秦家大少订婚。
老秦家是谁?当然就是同有一位副总理与军事委员委员长在任的秦家喽,老李家,就是现任财政部部长家。
李家只有一个独女,李夫人娘家也是巨商,秦家主从政,秦家大少在外交部任职,这两家,可谓门当户对。
外行看热闹,各圈子里听到即是权门又是豪门的两家联婚,谈人家的家世、前途等等,内行看门道,军、政界的人第一时间就明了,李、秦两家是联姻也是结盟。
秦李两家的订婚宴定于五一劳动节当天,意喻夫妻通过自己劳动努力打造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两大家族联姻,就算不是结婚,只是个订婚仪式,两家也给与最大限度的排场,以此表示对对方的重视,因此白天整天都在忙,拍订婚照,招呼亲朋好友,午宴,晚宴,其中又数晚宴属最隆重的宴会。
秦李联姻,秦李两家的亲朋好友当然要倾窼而出去捧场,秦李两家又是政客,政坛上相识的自然也要给面子去意思意思,那些想巴结两家的人更是卯足了力气刷脸刷存感,如此一来,可谓权贵满门,土壕满地走。
秦李举行婚宴,承包了举行订婚仪式的那家国际大酒店一楼的一个大厅和一部电梯,以及二楼整层楼,以方便接待来客。
准新娘的李家千金穿婚纱,挂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准新郎秦宏德温和恭敛,郎才女貌的一对准新人站在大酒店厅迎接客人,还有各人请的伴娘伴郎团做陪,那一溜儿的俊男美女,十分养眼。
两家的长辈们各有一部分在大厅里招呼亲友,一部分在二楼作陪。
客似云来,络绎不绝。
客人一波一波的涌来,李千金笑得脸上肌肉发僵,好不容易等高峰期过后,来客少了,她才有空放松肌肉。
眼见得快到八点,基本上该来的都来了,一对准新人和两家长辈们商量着是不是上楼,便听到伴郎伴娘群中有“噫”的惊咦出声:“施教官和赫医生朝这边过来了!”
李玉娉不可抑制的僵硬了一下,秦宏德也有一刹那的错愕,他们确实给施教官和赫医生发了请帖,但是,他们没想到那两位竟然会来,要知道,以前施教官和赫医生一般不会出席军、政高层家的宴会,就算谁家结婚生子也只是派人送份祝福,若是军部的普通军官或士兵结婚什么的,他们反而有可能到场亲贺。
身为准新娘家长的李部长夫妻,以及男方亲父的秦家秦二爷也在一楼,他们是准新人的父母,为表示对客人们的尊重,当然也在一楼招呼客人,双方更老一辈的李老夫妻和秦副总理等人坐镇二楼。
李部长听说施教官来了,微觉尴尬,他家女儿去年闹了笑话,现在高层基本都知道他女儿死皮赖脸的想与施教官套近乎被拒绝的事,虽然没人当面说,大家心知肚明。
今天女儿与秦家订婚,施教官却来了,看到施教官,很容易让人想起他女儿的黑历史。
李部长心里有些灰暗,他觉得与其说施教官是来祝贺的,还不如说是故意来给人添赌的。
无独有偶,若说李部长是怀疑施教官来给人添赌的,秦二爷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砸场子的人来了!
谁不知施教官从不参加国家干部们的私宴,尤其不会去政部人员家的私宴,今天偏偏来了,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脑子里闪过那道想法,转而又深深的暗中皱眉,那人不是在南方一带出差没归吗?昨天傍晚还收到报告说人在金陵,为什么突然回京来了?
带着满腹疑问,秦二爷也寻找那来者不善的两位,正门这边没有,巡视半圈,终于看到一位侍者领着三人从另一个大厅通向他们所大厅的那道门从容而来。
两位青年西装革履,俊美华贵,那高大挺拔、冷峻帅气的外表,无论走到哪都是最抢眼的风景,两俊美的青年中间是个娇小的女生,穿火红曵地复古长裙礼服,隐约可见后面拖着裙纱。
那火艳的红色,像一团烈火飘进大厅,刹时让其他色彩暗淡,也与准新娘和伴娘们身上洁白色的礼服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是火与冰的对比。
看到两青年护着红裙小女孩走来,秦二爷无比确信那三人就是来砸场子的,他记得,去年小女生去孔家宴会玩耍穿的是水蓝礼服,今天来他们两家的宴会却来了套艳丽无比的礼服,纯属故意抢准新娘的风彩。
果然是来添赌的!
李部长看到两青年携带着小女孩,就知那三人没安好心,估计施教官又或者是小女孩还记恨着他女儿在锦裳争礼服的事,所以今天故意来给他们添赌。
李玉娉也在第一时间看到施教官和医生三人,被那中间那人身上的红色给刺花了眼,一张脸变了数变,那身礼服分明就是碧蚕丝半臂宫装!
他们是故意的!
瞬间,她也猜到了施教官来此的意图,就因为她曾经想要靠近他,她欣赏他,想重修两家关系,她是急切了些,可有什么错?他不领情就算了,那么羞辱她,现在还故意带着人来刺激她,真狠!
秦宏德在最初微微的错愕之后,收拾好了心情,拿出最温和得体的一面,平静的迎接来人,就像迎接其他客人一样的自然。
伴娘伴郎们也整齐有序的排成列,他们原本准备移驾上楼,自由散开,如今还有客人,自然要表现出最优雅的一面。
尤其是伴娘们,个个粉面含春,看向两青年的眼神闪着激动的光泽,施教官、赫医生,如今可是燕京青年权贵当中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满燕京的权门贵女,豪门娇女心中最想嫁的金龟婿,可惜,两人一年难得到名门贵人们的宴会上露面,未嫁姑娘们也只能梦想,无机会接近。
李千金请来的伴娘团,自然是李家亲友们当中和李夫人娘家亲戚中最优秀最漂亮的女青年,有道是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就算有没有见过施教官和赫军医的,也对两人的名字如雷贯耳,这当儿有机会见到本尊,哪有不激动的。
伴郎小伙伴的眼神则瞟向两青年携带来的女孩子身上,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看,毕竟,那两位爷都是厉害角色,万一误会他们心术不正找他们麻烦,苦的是他们自己。
小伙伴瞄了几次,终于发现小女孩手里抱着只宠物,不能怪他们眼神不好,而是之前被两青年和小女孩子的衣服给夺去注意力,没太细看。
他们看到了,李部长和秦二爷当然不可能忽略,看到女孩子还带着宠物,众人的心情更加不妙了,究竟什么意思?
心情不太美妙,两位大人物也必须得忍着,扬起十二分真诚的笑容,准备迎接三位意外来客。
医生从踏进大厅那刻便满怀期待的观察众人的表情,看到李家秦家几位那眼神那脸色微微变色,心情好得不得了,再没有什么比看别人忌惮着自己却无可奈何的表情更有趣了。
难怪小豆芽菜要跑来逛逛,也难为小丫头舍得下血本,拖着自己带伤的小身板也要走这一遭,给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添赌什么的,这滋味简直不能更好。
医生觉得凡事听小闺女的果然是没错的,抱紧小闺女大腿,有钱赚,有古懂玩儿,有戏看,人生由此变更丰富多彩,多滋多味。
冷面神顶着张能冰死人的冷脸,对于投来的目光颇为不喜,那么热切的盯着小闺女看什么看?小闺女是闺女,又不是母老虎,不会吃人,用得着做出防备的样子吗?再说,小闺女才懒得自贬身份的砸人场子。
曲七月进厅时就将全场扫视一遍,回头想正视准新娘,正好撞上两束不善的视线,暗中撇撇嘴,瞅她干啥?她脸上没长花,花长在衣服上呢。
小老虎趴在她左肩上,她左手用力托住小金子的屁股,右手做做样子,衣服袖子长及手肘,谁也看不出她右手臂有伤,更何况,她右手边站着个比发光体还抢眼的施大教官,大部分人不会研究她的一举一动,只会倍加留意高大威猛的男青年的举止,暗中猜测有无特别喻意。
各人心思纷乱如柳絮,眨眼间,两男一女走到一对准新人面前,也因近在咫尽,李玉娉看清了小女生身上的礼服不是件那件碧蚕丝宫装,看起来有些相似,细看还能区别出来,两件礼服的花纹不同。
也因此,她的心情好了些,如果小丫头穿那件宫装,等同于又把她拉到当日的场景里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儿来。
面对曾让自己没脸的人,身为今天的主角,她还是努务的保持端庄,说了声“欢迎”。
医生笑咪咪的递上去一份红包:“秦大少,说好大家要多玩几年的,你竟然先一步踏进婚姻的坟墓,实在太不厚道太不够意思了,啊啊,不好意思,口误口误,不是婚姻的坟墓是爱情的城堡,祝两位订婚大喜,早生贵子,儿孙满堂,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夫唱妇随,妇唱夫随,……你织布来他耕田,夫妻双双把家还……多子又多福……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生当同枕眠,死当同棺椁……”
赫大少爷口没遮拦,张口就是让人赌心的话,李部长和秦二爷涵养再好,也禁不住一口怒气从心窝子里冒出来,然而,他们的气才冒腾出来,赫大少自己说口误,再之就听到涛涛不绝的祝辞,两大家长那口气就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僵硬。
等再听下去,两人差点吐血,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词儿?
李玉娉和秦大少的脸都快绿了,医生的话,怎么听着这么碜人呢?
两人背后的伴娘伴郎被震懵了,有机灵的反应过来,想替准新人将客人引走,结果,身形一动刚想上前,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吓得再也不敢动弹。
医生巴啦巴啦没完没了,整得听的人听得晕乎乎,就在大家快被声音给整崩溃时,听到细糯悦耳的女音:“赫大叔,你是来祝贺的,不是来演说的,你看看,人家脸都绿了,你还是赶紧省省口水吧,要不然等会主人把你直接扔出去,那多伤颜面。”
被医生噼喱啪啦的话轰得七晕八素的男女们,只觉那道及时飘出来的声音真是天籁之音,那位是女神哪,专救人于水火的活菩萨。
身为主角的一对准新人,一口气没没呼出,咔在胸腔,憋得难受的要命。
“……谁谁谁敢扔本少爷?本少扒了他家祖坟,额外送他一场手术让他断子绝孙。”口惹悬河发表了不低于八千字祝福词的医生,一秒炸毛,凶狠的东张西望,大有找到人立即开撕的架式。
“……”憋得快内伤的秦二爷和李部长无比确信,医生就是来砸子的,至于施教官,他没说话,可别忘了他们是一伙的。
终于能有说话的机会,秦宏德忍着心里的万千怨气,礼貌的递上一个红包当回礼:“多谢祝福,也希望赫少早日觅得意中人,早日结婚,到时我必去祝福。”
“好说好说,秦少啊,本少早就有了意中人,本少的未来媳妇儿长得那叫个天香国色,清丽脱俗,端庄贵气,更重要的是表里如一,善良纯美,洁身自好,可不是那些惯会演戏心胸狭小雇流氓泼别人硫酸毁人容的恶毒女人能比的,所以,秦少啊,你跟你女人要早点生儿育女啊,我怕我结婚时你看到我媳妇儿你会拿我媳妇儿跟你媳妇儿作对比,到时立下高分,你忍不住嫉妒我有天仙美好小媳妇儿,或者生出抛弃糟糠之妻横刀夺爱抢我媳妇儿的想法,那样一来咱们很可能成为生死仇敌,想想就觉得好心塞。”
“……”众人再次被呛得五颜六色。
这次是真的五颜六色,秦李两家的家长和准新人的脸色,黑的白的青的都有。
“赫……”李部长快气晕了,张口闭口说什么“惯会演戏心胸狭小雇流氓泼别人硫酸毁人容的恶毒女人”,这不是在骂他女儿么?他家玉娉是演员,因为一件事跟一位女星闹矛盾,玉娉气不过找人泼对方硫酸差点毁了那女星的容。
那件事,李家用手段压下去,送李玉娉出国去避风头。
那事儿,燕京军政界的高层还是知道一二的,从没人当面提,毕竟,谁家的亲戚都有可能会犯二闹出幺蛾子来,只要不伤国家颜面,无关大局,大家彼此之间也不会去揭短,更何况,知道别人的把柄也是好事,万一有不时之需,也好利用一二。
李部长想喝止赫医生,结果刚喊了一声,有一个声音比他更快,磁性迷人,好听的让人迷醉的嗓音一下压过了他的声音——“赫多嘴,你站着陪一群木头桩子人说话累死无事,让小闺女陪着你罚站,你活歪腻了是不是。”
“!”众人再次泪奔,这两人,究竟是来吃宴的,还是来打击人的?
“啊啊啊,秦少违背诺言提前找了饭票,我一激动就不吐不快了,罪过罪过,我马上闭嘴,小闺女,走,秦家李家富可敌国,家财万贯,今天的晚宴集天下之精华,咱们赶紧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小闺女你累不累,要不我背你?”医生非常有眼色力的见好就收,不再揭人黑历史。
“赫大叔,人家又没请我,你带我进去会不会被轰出来?”曲七月咬手指:“人家还是学生,也没有给红包份子钱,万一人家骂我是穷要饭的来蹭吃怎么办?”
“谁敢骂我们小闺女,我解剖了他,或者,你诅咒他断子绝孙死全家。”医生凶狠的叫嚣一句,又笑嘻嘻的朝秦家大家长咧开嘴:“秦先生,不好意思,我一向口直心快,没有其他意思,你们别讲者无心听者有意啊,秦先生也是欢迎我们的是不是?秦副总理和秦委员长年宴上见过我们小闺女,还给了小闺女压岁钱,想来今天见到我们小闺女也一定会开心。”
秦二爷已气得无话可说,含糊的应付:“医生请楼上走,小姑娘请崺教官请外里-”
他只想说一句:进去吧,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真的,再这样下去,他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直接翻脸。
“好咧。”医生愉快的应了,作势欲走。
“秦外交官,恭喜。”冷面神板着能冻死人的冰脸,吐出的字也是冷梆梆的,将红包递过去,冰视的视线瞟了瞟准新娘:“也感谢你收了李家千金,有了你,她大概不会再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本教官面前来攀亲,也希望秦外交官夫为妻纲,好好管教未婚妻,别让她跑来欺负小闺女,若她死性不改,本人可不会因她嫁入秦家而手下留情。”
秦宏德听到前一句,习以为常,毕竟施教官惜字如金惯了,从来寡言少语,能说一句“恭喜”已是相当不错,而等听到后面一段,伪装起来的温和再也挂不住,整张脸都呈绿色。
李部长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倒。李夫人气得花容惨白,扶着丈夫,身躯一颤一颤的抖。
秦二爷只觉胸口发紧,快不能呼吸了。
若说赫医生是来给人添赌的,那也是小鱼一条,而施教官才是真正的毒,骂人损人都不带脏字的,却能把人气死。
李玉娉气得娇躯发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涂了胭红,保持着好颜色,而额头和鼻尖,却怎么也无法掩饰,细致的汗珠子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
曲七月嘴角狂抽,大叔,人家看秦李两家不顺眼不错,不过,你们也用不着如此往死里的打击吧?
瞧瞧,主家都快被你们两个气炸了好吗?
虽然还想看看两只大叔会不会气死秦李两家,可实在站累了,大方的帮解围:“大叔,你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过了,谁欺负我,我自己打回去,打不过找帮手,好啦,你们真是的,今天是人家的好日子,你们两个偏要先来个先小人后君子似的提醒,也不怕别人记恨你们,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去砸场子。走了,上楼去喽,刚才秦先生说请本小闺女上去的,我们上楼开开眼界。”
“好,小闺女说什么就什么。”刚才冰着死人脸的男人,那绷得死紧的脸缓和下来。
两大青年再也不看准新人,就那么陪着小姑娘从容优雅,仪态万千,风度翩翩,潇潇洒洒的从准新人面前经过,锵锵铿铿的走向电梯。
众人一边喘气,一边盯着那三人的背影,内心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反正就是特屈,特气闷,特暴燥。
再生气,忍,除了忍,还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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