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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女子道:“这孩子身子被寒气所侵,不知阁下可有办法救他性命?”
“被寒气所侵?”王敬祖听言微微皱眉,这才拨去裹在婴孩身上的裘袍,不料内里竟还包裹了一层麻衣,那麻衣之上血迹斑斑,竟用血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想是时日久了,血迹早已呈暗红之色。王敬祖无暇多去看麻衣之上究竟写的什么,只是用好奇的眼光又多打量了那女子一番,这才将那麻衣退去,伸手在那婴孩胸口仔细的摁了半晌,只觉那孩子浑身冰寒如雪,脉象已是若有若无,身子半点温度也没有,绝非平常的风寒入体,倒似长时间侵入冰雪之中一般。若是当真如此,想他小小年纪,定当早已殒命,现下这症状太过于奇特,丝毫不符合于常理,自己全无头绪,随即皱眉苦思了半晌,这才抬头望向那女子,摇头道:“心脉受损严重,脾脏已有枯竭迹象。”
那女子听言轻轻点头,问道:“可有办法医治?”
王敬祖慢慢将那婴孩裹好,摇头叹道:“这孩子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了,恕在下爱莫能助,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女子伸手接过婴孩轻轻抱入怀中,仰头望了望屋外天空,轻叹一声,喃喃的道:“连你也没办法救他,难道真是天意。”
王敬祖见这婴孩不过刚满周岁,竟身染如此怪疾,实在是造孽,心下怜惜,微一沉吟,轻叹了一声,道:“哎!恕在下直言,这孩子恐怕熬不过三个月,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姑娘与其带着他四处寻医,还是尽早为他准备后世吧……”言罢,又是一阵摇头轻叹,便即收拾药箱,准备离去。
那女子见王敬祖要走,视乎心有不甘,突然道:“既然如此,我欲借《脉络筋经》一观,且请行个方便。”
王敬祖听言大骇,回过头来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自信的表情望着她,半晌才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会知道《脉络筋经》?”
那女子见他似乎有所顾忌,随即淡然一笑,道:“放心吧,我并无恶心,只是想尽我所能救这婴孩而已。”
王敬祖微一皱眉,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姑娘误会了,救人本就为我医者职责,并非在下心存芥蒂,不愿借给姑娘,只是世间是否真有《脉络筋经》一书,都是两说之事,在下又如何能借予姑娘。”
那女子听言暗自奇怪,问道:“此话怎讲?”
只听王敬祖道:“不瞒姑娘,这卷《脉络筋经》确与我家先祖的一个传说戚戚相关,在下也只是曾听先父提起过。“言至此,王敬祖又折转了回来,将药箱放在桌上,从旁取了个水碗,倒了一碗水喝下,这才徐徐道来:”那是在下年幼之时曾听先父说的一段故事……在百余年前,玉延祖师还只是个药童之时,有一日祖师进云梦山中采药,遇到一名老者,老者赠书两卷给祖师,一卷名为《万毒录》,另一卷便是这《脉络筋经》。祖师心地善良,见《万毒录》中记载都是施毒害人的法门,便将其弃之而不顾,从此专心研习《脉络筋经》,三十年终有所大成,随后悬壶济世,开经讲学,直到祖师晚年,遇到一名病人,身患顽疾,皮肤溃烂不堪,满身毒疮,祖师竟对其病症束手无策,长叹一声,只觉得自己虽然救人千万,但始终医不足道,便起退隐之心。有一日又入云梦山中,居然又遇到了那名老者,祖师问那老者何以自己学不足用,那老者却只是笑了笑,反问道:‘一桶清水,一桶浊水,你该如何使用?’祖师想了想,答道:‘清水可饮,浊水可用来清洗手足。’那老者点了点头,又问:‘你若见到强人劫人钱财,淫辱妇孺,是上前与那强人相搏呢?还是转身就此离去?’祖师听言想也不想,回道:‘救人遇难,当义无反顾,自然是上前与那强人相搏。’那老者哈哈一笑,言道:‘你不懂得如何使剑,又想仗剑救人,自然是无济于事。’言罢,转身离去,祖师听言大彻大悟,便回到家中,从此苦心专研《万毒录》,只可惜祖师年事已高,《万毒录》中所载奇花异草,毒虫毒物何止千万,祖师始终未有所成,最终将《万毒录》传予祖师晚年所收的入室弟子钟语凡,就此郁郁而终,至于《脉络筋经》,祖师仙逝之后便再无音讯,从此失传。”
那女子听言眉头微皱,问道:“如此说来,你从未读过此书?”
王敬祖摇头道:“在下福浅,无缘读此奇书。”
那女子沉思片刻,随即轻轻点头,言道:“既然如此,那我这便告辞了,多有滋扰,还望见谅。”
王敬祖听言亲送那女子出府,心道,看来这位姑娘也并非无理之人,只是不拘于礼节,性子倒与我那瑞儿又几分相似。
那女子从王家出来,仰头望向天边的太阳,沉吟不语,半晌,才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婴孩,喃喃自语道:“看来非得去找那个人了……”言罢,抱着婴孩出城而去,行至郊外无人之处,身形一遁,竟化作一屡红光,往西边的云梦山方向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