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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儿了:“荏哥,你这翻墙都是祖传的啊,走哪儿翻哪儿,你就不会走门?”
陈荏开明绅士不和他计较,淡然说:“走门麻烦。”
林雁行小拳拳锤他:“你懒,你坏坏。”
校园里寂然无声,但所有的班级门窗都严丝合缝关着,这是平凡中学历来的传统。
因为这学校的校风实在不咋地,一旦某个教室休息日忘了关门关窗,就有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学生闯进去乱翻人抽屉,虽说不一定偷东西,但少不了隐私被摊一地,比如情书啊,日记啊,零食当然更不能幸免,全都进了别人的肚皮。
陈荏对母校相当熟悉,不用吴煜指路也知道初一教室的方向,行至近处,他示意大家放慢脚步,不要出声,自己则从教学楼拐角探头出去,果然看见几个学生蹲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其中就有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孙天亮。
两年过去了,孙天亮还是那么蠢肥,一米六几的个子,体重却已经向一百五十斤靠拢,因此愈发难看了些。
他和陈荏明明是同一个妈生的,却连一丝母亲相貌上的优点都没有继承到。
以鼻子为例,陈荏和妈妈的鼻梁端丽俊秀,可孙天亮的鼻子从侧面看居然似有若无,换成正面,才骤然瞧见一个宽阔扁平的鼻头。
妈妈肤色白皙,陈荏更白,可孙天亮兄妹却又红又燥,一年四季面孔上鼓着两团醒目的高原红,和他们的父亲孙国光如出一辙。
可见丑的基因更加强大,稍有不慎就能丑上一窝。
陈荏看见了他,冷哼一声,转身与林雁行、沈佳伟和吴煜商量出场次序。
“你俩带着吴煜先上,我最后压轴。”
林雁行问:“为啥你压轴?”
陈荏挑眉:“因为你俩动口不动手,我是要动手的。”
“行。”林雁行转身看了沈佳伟一眼,想了想措辞,转过拐角迈步而上。
“喂,小孩!”他叫道。
蹲在教室办公室门口的那几个小兔崽子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来。
“你们谁是孙天亮?”林雁行问。
那几个小孩面面相觑。
林雁行此时身高一米八三,经过整个夏天晒成了微黑的小麦色,白T恤大裤衩,宽肩寸头,一身腱子肉,看人时凶光毕露。
“哑巴啦?”他粗嘎地问,“谁他妈是孙天亮?!”
小孩们都被他吓傻了,没一个敢开口。
林雁行于是故意问一个瘦削的小子:“你是孙天亮啊?”
“我……我不是!”那小子结结巴巴的说。
“那你是喽?”他又问另一个略高些的、才十二三岁就往脖子上挂镀金链子的家伙。
那家伙一跃而起,急忙撇清:“我我我我也不是!”随即往后一指:“他是孙天亮!”
孙天亮吓得往后倒过去,一屁股墩在地上,由于本身体重太大,半天没能撑起来。
林雁行慢慢转过脸:“你是孙天亮啊?”
孙天亮用手臂挡住脸,颤声问:“你……你你是谁?你……你想干嘛?”
林雁行想揍丫的。
陈荏很不屑于提及继父和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所以两年来只偶尔说到过几次,但林雁行知道他们虐待过他。他们冷酷刻薄,如果陈荏没有坚持离开家,终将被他们毁掉。
林雁行憎恶这个小孩,看他时眼神寒光凛凛,仿佛带着刀子。
孙天亮惊骇得直往墙角缩。
林雁行一把扣住他的肥胳膊,转头喊道:“哥们儿,欺负咱弟的人找着了!”
沈佳伟带着吴煜应声而出。
那几个小王八蛋一看是吴煜,顿时明白了,正准备一哄而散,林雁行怒道:“我看谁敢跑!”
“跑呗,”沈佳伟抓了把扳手,说:“不想活就跑跑看呐。”
沈佳伟看上去比林雁行更凶,林雁行好歹有美貌压阵,沈佳伟那一头黄毛只徒增煞气。
小孩们都站原地不敢动,一个个脸色蜡黄。
沈佳伟挨个踹那小王八蛋们的屁股,让他们靠墙站成一排。
林雁行向孙天亮伸出手:“钱呢?”
“呜……什……什么钱?”孙天亮倒不是装傻,他是活活吓傻了。
“你抢了我弟的钱,拿出来。”林雁行说。
孙天亮哪里还掏得出来?刚才在公园抢了吴煜的钱之后,他给狐朋狗友们一人买了一支冰淇淋,又买了炸鸡、可乐、奶茶,五十块钱早花光了。至于以前抢的钱,那更是全化作的零食填了他的胖肚皮。
“拿出来啊!!”林雁行暴喝。
所有人都被他唬得一矮身,个别胆小的甚至抱住了头,孙天亮更加瘫软下去。
沈佳伟见状踹了一脚孙天亮:“小废物,你可别现在尿裤子,看你长得就跟肥猪似的,一会儿尿出来咱学校就更像猪圈了。我他妈也是这儿毕业的,这儿再烂,也轮不着你这种货色来拉屎拉尿!”
“钱呢?”林雁行逼问。
“花……光了……”孙天亮嚎哭出声。
欺软怕硬的人就是这样,面对弱者他比谁都嚣张,到了能收拾他的人跟前,怂得不如一滩泥。
“别他妈光哭啊,”林雁行威胁,“我告诉你啊孙天亮,今儿你必须还我弟弟钱。”
有个胆大些的小孩问:“要是还不出来呢?”
林雁行恶狠狠地笑:“还不出来?那也行啊,我哥俩现在就把你们的脚一个个都打成我弟那样,大家扯平。”
沈佳伟听了,特配合地一下一下敲扳手——那玩意儿可是修车用的,比普通家用扳手更重更大,猛力一击绝对能砸断人骨头。
那胆大孩子做事也比较上路,慌忙掏口袋,一边掏一边说:“哥,弄错了,我这就还你弟弟钱,我身上的钱全还给他!”
林雁行问:“哎,你叫什么?”
那小孩说:“我叫刘威。”
“哦,刘威啊。”林雁行问,“你跟着孙天亮抢我弟一残疾孩子的钱,你要脸不?”
“哥我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刘威央告,“我们原先也不想对你弟怎样,今天是孙天亮硬说他好欺负,我们一时糊涂就干缺德事儿了!我们错了二位大哥,但我们几个之前从来没有抢过吴煜钱,也没骂过他一句,更没打过他一回,是不是啊,吴煜?”
吴煜同意:“是的。”
林雁行勾勾手指:“钱掏出来。”
那几个小孩手忙脚乱地凑钱,你七八块,我十二三块,他十五六块,最后凑了一把毛票,胆战心惊地放在林雁行手上。
林雁行递给吴煜:“你数数。”
吴煜数了数说:“六十七。”
“你前前后后一共被抢了多少?”
“有一百二十多。”
林雁行看了一眼沈佳伟,后者用扳手咣地敲了一下地:“那他妈还差六十呢!!”
几个小兔崽子都恨不得下跪磕头了:“哥!哥!今天只抢了他五十,之前的我们也不知道啊!”
陈荏冷笑,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他抖擞了一下精神,拄起了文明棍,一高一低,但绝对挺拔地走了出去。
陈荏厉害起来时其实挺凶的,否则当年怎么能镇住场子呢?
一旦他那张雪白精致的脸蛋上挂起了严霜,眼瞳笼罩暗沉,能让人瞬间忘记了他不大的年龄,并不突出的身高,以及不甚强壮的身体,只觉得最好不要在此人面前瞎来。
他走到了孙天亮跟前,居高临下瞅着他。
孙天亮居然一开始没认出他来,因为差别实在太大了。
在孙天亮的印象中,那个拖油瓶哥哥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遇到事情只会忍,只会躲,只会逃,落叶掉下来都怕打到头。
家里所有人都把他当出气筒,连最小的妹妹也敢往他身上吐口水,自己更仗着父亲的纵容没少踢打过他,好多回都故意把他腿上踢青了。
可眼前的人像个煞星。
陈荏冷笑,俯子,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抢钱是吧?”
“脸呢?孙天亮?”
“你还真不如一口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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