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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大多眼瞳偏黑褐,就算南地偏僻之乡有人瞳孔浅淡,也是令人厌恶的昏黄。绝不曾会有这般艳惊绝世的血珀之色,深邃幽暗却清透澄澈,动人心魄。
大抵马光赫也是从这莹白肤色跟琥珀双瞳之中,察觉了藩王与戏子在容貌上的微妙相似,所以才大肆拿这件事来散播炫耀,羞辱小靖王。
贺兰焉看向来请安的琢玉,这戏子五官清秀姣好,气质清冷从容,他亦是不避讳马光赫猜忌,大胆的抬起头将目光迎向临风玉立的小靖王爷。
霎时之间四目相对,贺兰焉心中有几丝震惊,只觉着这戏子的眼神太过复杂,根本不似普通的伶人,仇恨、冰冷、讥诮,还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暗示。
“如何?是不是王爷也觉着琢玉和您有几分相似,昆仑玉似的剔透,琼脂一般的滑腻,芍药花瓣样的嘴唇,还有千年血珀色的眼珠子……”
马光赫凑上近前,手指放肆的婆娑在贺兰焉的面颊,眼神跟长了钩子一样又左右打量着他和琢玉,几乎快要沉醉其间,大胆妄为的品味比对着二人。
贺兰焉缓缓看向马光赫,目光中动了几分杀机,君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可现下这情形来看,他若再忍耐,恐怕事态会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而去。
卫逸轩想要开口阻止,却见身旁的何潇漪已经握紧了藏在袖中的软剑,来马府之前要卸下兵刃,这是访客的礼节,亦是马家对外人的提防,幸好他自幼习武,惯性的留了个后手。他们都在思索,若是马光赫再轻薄张狂下去,必定会撕破眼前伪装的平静。
“啧啧啧,真真是冠绝天下的美人,勾魂摄魄。他们都是草包不敢说,其实你二人的容貌这般相像,莫不是当年靖王爷在外流落的血脉,要不,就是靖王妃她,哈哈哈哈哈哈……”
看样子,马光赫不把贺兰焉激怒是不会罢休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从众目睽睽的朝堂,到宾客满盈的马府寿宴,无时无刻,无所不用其极的戳贺兰焉的痛楚。不仅方才不顾藩王臣下之礼,大胆放肆动手,现下居然还敢妄自揣测羞辱已故的靖王和王妃,当真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要知道,靖王贺兰曦跟王妃,在大昭朝都视同禁忌,马光赫居然能肆意调侃取乐,也是太过不知天高地厚。
贺兰焉垂下眼睫,琥珀色的眼瞳发红,一股青黑之气蔓延上他的脖颈,这是他心中真动了怒气的征兆,若是马光赫对他挑衅折辱尚且能为长远而忍耐。可他的父王,是为了大昭朝江山,为万民百姓浴血疆场的大英雄,他母妃出身上古贵族,是恪守妇节,蒙冤殉夫身死的贞烈义女。凭什么,要遭受这奸佞小人,无耻狂徒的嘲讽辱骂!
辰砂跟马府小厮躲在假石山从之后,想避过风头再走,可看这情形,风波只有愈演愈烈之势。她忽然想通了方才青鸢为何开口责斥小厮,是他明白马光赫一行人即将到来,所以才将她驱赶,自己拖延绊住这狂徒的脚步,谁曾想,却给他惹来这麻烦。
‘坏了……’
辰砂察觉青鸢的面色诡异,看他闭起双目,必定是在竭力忍耐着体内蛊毒的爆发。她恍然猜出了马光赫的险恶用心,这人就是想激怒青鸢,让他将隐秘之疾暴露在众人面前,待到青鸢显露丑陋狰狞的模样,再召集今日的宾客和马府家人仆从,一起观瞧这场藩王现形记的好戏。
待到时,堵不住的悠悠众口,必会将传言四散,如此,小靖王贺兰焉再难立足于大昭朝,成为人人喊打诛杀的怪物,靖王爷贺兰曦生前的英名也会毁之殆尽!
“贱人,好狠毒的用心……”
辰砂冷冷的瞧着马光赫跳梁小丑的般的表演,他还在得寸进尺,张狂大笑,呼朋引伴的指着贺兰焉和琢玉说着下流话。渐渐的,眼前的画面的模糊成一幅氤氲的水墨画,她心跳很快,冰凉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传来剜心蚀骨的痛楚,没想过青鸢所遭受的境遇,会有这般不堪。
“哎哟,姑娘,咱们快走吧,不然……”
身后的小厮见辰砂在看热闹,怕被主子发现惹祸上身,慌忙过来拽她的衣衫,想逃离是非之地,可惜话还没说完全,眼前就出现一股黑雾,令他迷迷瞪瞪,晕头转向。
“你们说,我猜的对不对!啊哈哈哈哈哈哈!”
马光赫拍着手掌大笑大叫,狂放又得意,几位纨绔子弟和齐王也在跟着笑,不怀好意的望着贺兰焉,静待他的反应。
忽然之间,林中传来几声猫叫,惊起鸟儿扑棱棱炸起翅膀,呼啦啦的卷着风沙全飞到空中,掠过花厅,穿行回廊。啪嗒一声,一块灰黄的东西落在了马光赫仰头狂笑的鼻尖上,稀软黏腻还往嘴里流。
“哎哟喂!好像是鸟屎!”
人群中也不知谁发出的惊呼,将诸人的目光全吸引到了马光赫脸上,他恼羞成怒,抬手一抹,看掌心上都蹭着灰黄的稀泥状鸟粪。
“来人!”
马光赫被鸟粪搅了乐子,怒气冲天的吆喝下人,想要去换衣梳洗,众人也打算四散,好戏没看成,还聚着做什么。
可就在这时,马光赫忽然扭动起来,嘴里大声喊着,“痒,真痒!”,他跟身上爬满了蛆虫一般,左摇右晃,手指先从落鸟粪的鼻头开始,进而是面颊、脖颈,大力抓挠起来。
就不过眨眼的功夫,马光赫已经倒在了地上,指甲拼了命的在脸颊脖颈抓挠,丝毫不留情,就如同血肉不是自己长的一般,道道深嵌的血痕触目惊心。
“公子,公子!”,仆从本要上前阻止,可却被他又踢又打的撵走,几乎无人敢近身。
“有虫子,真痒!痒!”,马光赫已经不满足于抓挠□□的部位,他将袍服都撕裂开来,露出中衣,掀起衣衫抓挠肚皮,脚踝,小腿。
众人已经看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惊的瞠目结舌,谁也不敢妄自制止。本来还有仆从想强行制止马光赫的古怪行径,却听闻卫逸轩一句‘可能被沾染’,而吓得止步不前,大家都呆愣愣,手足无措。
“啊!!!!!!!”
只听闻马光赫一声怒吼惨叫,他已经将中衣中裤都撕裂,赤身裸体的在回廊中滚动,不时用头颅撞向柱子,身体上几乎无一块好肉,不知为何,他手指甲所抓挠过的地方,全都似被强碱烧过,溃烂到皮开肉绽,面目全非,原先俊秀邪魅的面容,已经变成了狰狞的恶鬼。
贺兰焉先是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怔怔,片刻间,却仿佛心有所感一般,露出了会意的笑容。他明白,在不远处竹林假山中,肯定有个小姑娘在狡黠偷笑。
“你,你这妖邪笑什么?!”,齐王发现了贺兰焉的面色神情,他抬手指责怒斥,仿佛马光赫这遭遇,都是小靖王的筹谋算计。
“笑天下多行不义之人……”
贺兰焉不为所动,凑到齐王近前,声音低沉冷漠,像是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马光赫被他大哥,也就是太傅马晋的长子马光辉命人强行带回了内宅,血迹将花园地面染成了斑驳,临走前马光辉深深望了一眼贺兰焉,这人计谋深沉,心怀叵测,绝不可小窥。
混乱之中,贺兰焉缓缓装过头,透过若隐若现的繁花薄雾,看见嶙峋假山之后,楚楚撩人的姑娘,翘起桃花瓣似的嘴角,悄悄朝他送了个秋波。